第88章：親善（七）
離開了包間，他想了想，還是回撥了回去。
「你不該來找我。」剛拿起話筒，他就嘆了口氣「當初你和宋清明走，就已經知道自己回不來了。」
「大陸是林嘯的天下，你應該明白，我不可能幫你做什麼，費文利。」
電話那邊，費文利的聲音傳了過來，他只有一句話「你想知道天光是怎麼倒的嗎？」
徐雲山立刻愣住了。
他在破曉過得很好，非常好，卻並不代表不想念天光，那是他們的公司。
「說。」良久，他才鄭重地說，隨即立刻補充「如果你想讓我為你對破曉做什麼，我現在就掛電話。」
費文利的聲音苦笑了一聲，將這件隱藏了三年的事情，終於完完整整的說了出來。
從宋清明對林嘯的積怨，到金粉世家拍攝趙清雅和林嘯終於撕破臉，一直到最後的艷照門事件，一絲不漏地，仔仔細細地說了出來。
「你是說……那些照片是宋清明找你拍的？」徐雲山的聲音，已經冷得像冰，咬牙切齒地問道。
這是一樁懸案，沒有人知道，那些照片到底從何而來，是誰在趙清雅房間安裝了攝像頭，一舉把她弄到了死，永不翻身。
沒有了一線紅星的天光，如同沒了牙的老虎，不僅要面對接下來的局面，更要面對趙清雅惡劣的性格得罪的仇家，一時間，天光風雨飄搖，而林嘯趁虛而入，一口吞了天光。
現在破曉的員工，不少都是當初天光的成員。
每當想起這件事，他就夜不能寐，到底是誰？和天光這麼大的仇！
現在，這樁塵封的往事在自己眼前終於揭開，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是自己人吃裡扒外！一個急於上位的藝人扳倒了自己頭頂上的靠山！
「宋清明……你做得很好！」徐雲山額頭上青筋爆現，從牙縫裡飄出了一句話「我把你當兒子看，你竟然就是這樣對自己的家庭！」
「東山狼啊……」他長嘆了一口氣，冷笑道「費文利，你為了區區幾萬塊錢，就敢做出這種事？現在你還有臉給我打電話？」
「怎麼？是宋清明準備踢掉你了？呵呵呵，費文利，你真是眼拙，他都敢對趙清雅下手，你算什麼東西？如果你死了，我也只會覺得死得其所。」
「徐老……我只是想進入破曉而已……」
「進破曉？天光，宋清明，破曉，你還真是個三姓家奴！」徐雲山磨著牙，毫不客氣地罵道「你別做夢了，噬主的事情，做了兩次，誰還敢放你第三次？安心做你的奴才吧！」
說完，他就掛了電話。但是握著電話的手，卻絲毫沒有放鬆。
天光事件，艷照門的餘波，已經在三年裡消失在群眾的記憶中，但是每當他想起，都會覺得心頭無比刺痛。
他不恨林嘯，他最恨的是放出照片的那個人！而現在，他才知道這個人竟然是自己一手撫養出的藝人！心中的怨毒可想而知！
得知真相的一刻，他就只有一個想法。
宋清明，你不死，何以面對死去的天光！你有什麼面目去面對那批因為破產解約失魂落魄的藝人！
但是，他還有事情要做。
他撥通了林嘯的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林嘯沉默地聽完了徐雲山的陳述，不等林嘯開口，徐雲山就堅定地說「林先生，你確實打壓了他，但是……這不夠！」
「這件事，請交給我！」
第一次，他沒有用商量的語氣，而是用了懇求的語氣。
林嘯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來，笑著說「宋清明？你不提我都快忘記他了。這種小事，沒必要問我，隨意徐老高興，哦，對了，我會介紹幾位台灣的朋友給你，徐老玩開心了就好。」
「謝謝！」徐雲山鄭重地掛掉了電話。
台灣，宋清明正坐在沙發上，沉著臉看著娛樂雜誌。
雜誌上，這幾天全部是林嘯的篇幅，看到對方意氣風發地站在記者中間，他就想立刻撕了雜誌。
「小人得志！我就不相信你能永遠這麼紅！走了狗屎運拍了幾部片子，還真以為是巨星了！」他咬牙切齒地想到，忽然，電話卻響了起來。
「宋清明，從即日開始，我將和你解除經紀人的身份，調任安以軒的經紀人，祝你好運，再見。」
「等等！」宋清明一聲大喝，剛才對方的話，如同一聲晴天霹靂。
「為什麼！」他沒有央求對方，反而問起了事情的真相。
「為什麼？」對方的聲音嘲弄地說「忘了告訴你，從今天開始，台灣所有經紀人都不會再接你的cast，自求多福吧！」
「我問你為什麼？」
「呵呵，農夫與蛇的故事聽過了嗎？我真沒看出來啊，宋清明，我做了你一年的經紀人，完全沒看出你有這個特長啊，能玩倒趙清雅那樣的藝人，你真當別人不知道？」
「嘟嘟嘟……」忙音從電話里傳來，宋清明雙手死死捏著電話，彷彿要把電話捏爆。
怎麼會這樣？他完全想不通，這是台灣，他在大陸就算做了什麼，這邊也不會有這麼大反應！
他第一個想法就是，有人要動自己了。
但是是誰？
林嘯？他立刻否認了，這不可能，雖然他極為不想承認，但必須苦澀地承認，兩人的身份簡直就是天與地，對方要動他，直接一句封殺完事，哪會拐這麼多彎？
他知道費文利可能會說出去，他早就防著這一天，但是大陸除了林嘯，誰會這麼恨自己？也有這麼大能量把手伸到台灣來？更別說，費文利的身份，有可能見到林嘯？
如果林嘯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可能只會嗤笑一聲，恨？他未免把自己看的太重，林嘯現在這麼忙，怎麼有功夫對他上心？
他自以為站在對方宿敵的位置上，其實，早就不是。
林嘯看的是好萊塢的金字塔頂層，而他的目光只在日月潭的湖心島。
「嘀嘀嘀！」剛掛上的電話，忽然再次響了起來。
「宋先生，我是康師傅集團廣告部的負責人，剛接到的通知，因為你品行不端，所以撤銷與你簽約的三支廣告，包括康師傅速食麵，礦泉水，以及……」
「啪！」這次是他自己掛掉了電話。
風暴，如同狂風暴雨一樣卷了過來。
經紀人解約，廣告解約，接下來還有什麼？
「到底是誰？！」他如同一隻瘋狂的野獸，將自己面前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個粉碎。
「是誰這麼恨我？！我得罪過誰？！趙清雅不讓我出頭，她難道不該死？！林嘯小人得志，他難道配得上現在的身份？！」
「這個圈子！誰不是用盡全力除開擋路的人？！我做錯了什麼！？」
他再瘋狂，也無濟於事，不到三十分鐘，連續五個電話，讓他的心完全涼了。
「宋先生，鼎興娛樂決定與你解除偶像劇『惡作劇之吻』的合約，採用鄭元暢作為主角。」
「宋先生，索尼娛樂旗下平台將不再刊登關於你的一切信息。」
「宋先生……」
一切的一切，都透露著一個消息。
封殺！全方位的封殺！而且這次根本不像以前林嘯那樣和大小s打了聲招呼就完事，而是真正的要把他往死里做！
僅僅半個小時，經紀人解約，簽約電視劇解約，廣告解約，代言解約……最後一個電話，公司暗示冷藏，示意他出去轉悠一下，換換心情。
他無聲苦笑，換心情？恐怕回來的時候，已經再沒有人記得他宋清明。
就在這時，電話再一次響了起來，他咬牙切齒地拿起來，臉色猙獰如鬼。
「喂。」
電話里沉默了一下，就在他心情煩躁地準備掛電話的時候，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了出來。
「宋清明，你竟然連我的電話都沒留。」
宋清明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了。
他曾經的經紀人，徐雲山！
「我為什麼要留？！」他冷笑起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不會現在還想要說教吧？你？……你！是你？！是你！？」
說到最後，他忽然站了起來，目呲欲裂。
「徐老鬼！是你搞的鬼對不對？！你現在和姓林的混蛋串通一氣對不對！是了！肯定是你！你這個老不死……我都離開天光了！你還想趕盡殺絕？！」
徐雲山冷哼了一聲，淡淡地說「宋清明，看來我們沒必要說什麼了。」
「是的，是我，林先生只給了我一條許可權，對於你的事，我可以完全動用台灣曙光。」
「怎麼樣？是不是很生氣？別人都沒有出面，一句話就可以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把目光都盯在了別人身上，可惜啊，你在別人眼裡，連蟲子都不如。」
「我太了解你了，斷了你的前途，比殺了你更難過。不過，我不會這麼乾淨利落，我要一點點讓你看不到希望，讓你嘗嘗當初天光經歷的一切！娛樂圈的聚光燈，如果再一次照到你身上，我就退出娛樂圈！」
「宋清明，你等死吧。」
「是不是費文利那個賤人！」宋清明咆哮著說出這句話，卻發現，電話里已經傳來了忙音。
他失魂落魄地「撲通」一聲跌坐在了沙發上。
他終於明白了，費文利根本沒有機會見到林嘯，而他，幾乎都忘了徐雲山這個人。
現在，這批被他背叛過，在背後狠狠捅了一刀的天光老牌領導，卻是最終把自己送上絞刑架的人。
天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夜晚中，他看著屋裡的一切，忽然覺得，這五年，彷彿南柯一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