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世紀官司（五）
「……在蝙蝠俠1結束之後，我就收到了華納方面的信息，告訴我蝙蝠俠2即將開拍，並且點名林先生飾演小丑一角……」
「……幾個月里，我聯繫過林先生很多次，和他討論過這方面的問題……」
諾蘭的聲音很低沉，他極為不想站在這裡，但是，他也沒有辦法。
第一次，他對捧紅他的華納心中出現了裂痕。
任何藝人，都肯定和公司有過糾葛，林嘯的這場官司，與其說是他自己打的，不如說是代替所有藝人打的官司。
斯皮爾伯格來了，邁克爾貝來了，布拉德皮特來了，湯姆克魯斯也來了……
而他，竟然被華納逼得在這麼多人面前和藝人這種受雇傭群體站到了反面。
最壞的結果，他的片子會找到藝人界的無聲抗議——拒演！
他幾乎是閉著眼睛，痛苦地說著話。
「……從七月開始……我就和林先生告知了蝙蝠俠2的事情……並且和他說過，有可能會開拍……」
「說過？」索托馬約爾沉吟道。
「是的……說過。」諾蘭長嘆了口氣「我的語音記錄，已經放在機器中作為證物。」
他看向林嘯的目光，卻發現對方並沒有看他。
林嘯現在的心中，很失望。
他怎麼也想不到，證人居然是諾蘭，證物就是他曾經和諾蘭打過的那些電話。
一種背叛的感覺，從他心中升起。
他不想看諾蘭，儘管他也知道，現在諾蘭的目光肯定是希望得到他的原諒。
起碼現在，他不想原諒。雖然諾蘭也有他的難處。
「出示證物。」黑人審判長沉聲道，隨即在幾名法警的監視下，打開了cd。
cd上記錄的，就是林嘯和諾蘭通電話的內容。
「……林，華納已經決定要拍蝙蝠俠2了，我已經在寫劇本了……」
「……林，他們已經打算用你作為主角，不過時間還沒定……」
「……林，我並不贊同你飾演小丑，歐洲人，亞洲人，瘋狂的樣子各不相同……」
cd里的聲音，在整個法庭里回蕩。
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明白，林笑完了。
這已經定下了基調，華納確實說過，那麼，林嘯肯定不願意敗訴，剩下兩條路可走，一條，是和華納庭外和解，另一條，則是用沒有實質性的合約拖延時間。
不管哪一條，結果都相同。
「呵呵……」莎朗斯通打開了摺扇，撲面的香風讓旁邊的布拉德皮特皺了皺眉頭「黃皮猴子，滾回中國吧，這就不是愚蠢的中國人能玩得動的遊戲。」
「哎……」斯皮爾伯格長長他嘆了口氣，旁邊的邁克爾貝也連連搖頭「華納……可真夠狠的……明明已經定下了結果，卻仍然給對方希望……他們難道是想連破曉都吞下去？」
「他還可以繼續說勞資糾紛的……」邁克爾貝搖頭說。
「於事無補了……這個證物是決定性的……證明華納確實說過……就算他糾結於勞資糾紛……又有什麼用……」
「林先生。」索托馬約爾鐵面無私地看了一眼林嘯「cd中的話，是否為你所說，是否屬實？」
「法官先生！我認為這是不合理的！林先生和華納並沒有紙上合約！口頭合約，沒有第三者在場，並不存在法律的公正性！」
「無效。」索托馬約爾敲響法槌「請林先生繼續。」
威爾斯挑釁地看了一眼林嘯。
絕望吧，你現在只有絕望，在華納的攻勢下，你會徹徹底底地明白好萊塢可遠遠不是只有名氣就足夠的。
林嘯沉默了，過了好幾秒，他忽然說「是的，諾蘭先生的言辭屬實，他確實和我說過這樣的話。」
「呵呵……」莎朗斯通冷笑著扇風「事到如今，辯駁也沒有用。等死吧，黃皮猴子！」
威爾斯無言地笑了起來，在這種鐵的事實面前，林嘯能做什麼？只能匍匐於華納的腳下！
「林，和華納作對，和索尼聯手，這是你這輩子做過最錯誤的選擇……」
「林先生。」羅伯特掐到時候地走了出來，臉色嚴肅，聲音慷慨激昂「你終於承認了嗎？你終於承認你違背合約了嗎？」
「簽約不拍，你這是不信！理由推託，你這是不智！你萬萬想不到諾蘭先生會作為證人出場吧？美國是個契約國家，沒有人會玩弄契約！」
他兩手「啪」地一聲撐在林嘯的桌子上，冷冷地看著他「林先生，你作為一個世界藝人，簽約卻不執行！你致投資方為何地？你致導演於何地？你致那些等著看蝙蝠俠2的觀眾於何地？」
「華納要如何對萬千等待著蝙蝠俠2的觀眾解釋？要如何對已經融資一億五千萬的各方投資解釋？」
「你在玩弄好萊塢！但是，你絕對不會想到好萊塢還有諾蘭先生這樣大義滅親的衛道士！」
諾蘭狠狠咬了咬牙，華納這是讓他吸引仇恨，順路把他也捆綁上華納的戰車，讓其他藝人敵視他，他就只有華納的藝人可以找！
「這樣失信於人，不遵藝德的藝人！有什麼資格留在好萊塢？有什麼資格接拍各位的電影！」
「你好像還是忽略了一件事。」林嘯和卡羅交換了一下眼色，鄭重地站了起來。
這是他的最後一張牌，卻不得不最開始掀開。
這場官司，不能拖下去！
「華納並未清算我的酬勞！我憑什麼再幫他拍第二部！」
威爾斯冷笑，到現在還想歸結在勞資糾紛上，也好，拖得越長，他們越有利。
「林，你何必做出這樣醜陋的姿態……」羅伯特笑道。
「辯護人，請注意你的言辭，人身攻擊，警告一次。」索托馬約爾淡淡地說。
羅伯特優雅地鞠了一躬「噢，sorry，這只是我心中的想法，任何藝人，為了區區十萬美元而放棄億萬美元，我絲毫不覺得他有任何能力接拍其他的電影。」
林嘯舉起了手。
他從沒有覺得，自己舉手有這麼沉重。
這隻手，壓上了他的一切。
「林先生請說。」
「我申請，進行勞資調查。」
「啊？」威爾斯愣了一下，羅伯特也愣了。
「按照刑法！當一方認為另一方有拖欠勞資糾紛的劣跡時，可以申請對其進行勞資調查！」
「在沒有證明華納對我並沒有拖欠勞資之前，我申請對正在拍攝的『加勒比海盜2』進行勞資調查！審核它的勞動合約！」
「茲！」所有人倒抽了一口涼氣。
斯皮爾伯格整個表情都定格了，邁克爾貝緊緊抓著面前的扶手，差點要站了起來，諾蘭雙目圓睜，難以置信地看著林嘯，就連索托馬約爾和審判長，也直直地愣在了原地，手中法槌都忘了敲。
這句話，就像一陣風暴，迅速席捲了整個法庭！
後排的記者，在剎那間的沉寂后，竟然驚呼了出來！
「勞資調查！他一直把這件事作為勞資糾紛！原來是為了進行勞資調查！」「狠！太狠了！我以為華納才是狠的！沒想到林更狠！」「精彩！這一下，可就勝負難分了！」
「咔咔」的拍照聲，頓時響了起來，局勢一剎那之間變動，讓他們徹底興奮了！瞬間忘記了法庭鐵則！
「肅靜！」索托馬約爾強行按捺住心中的震驚，敲了敲法槌，用一種極其複雜的目光看著林嘯問「勞資調查，在影視行業中，可以介入任何一部影片申請調查，屆時，這部影片獎進行停拍並接受調查。林先生，您是這個意思嗎？」
這個道理，誰都知道，也就因為這樣，所有人才全部都大驚失色。
誰都沒想到，林嘯從開始一直把這件事定位在勞資糾紛上，竟然留了這一手！
一旦這麼做，華納帝國的影視部形同報廢！一旦大投資開拍，林嘯就可以申請進入調查！
現在，他申請調查的就是加勒比海盜2！投資上億的電影！
接著呢？哈利波特？蝙蝠俠？
華納還要不要拍了？！
「反，反對！！！」一聲驚呼聲嘶力竭的尖叫，從威爾斯嘴裡爆發了出來。
他整個人都站了起來，花白的頭髮根根倒豎，而臉上沒有生機的肉都在顫抖。
這一下，就像一條毒蛇一樣咬住了華納的七寸！
這樣的檢查只要玩上幾次，華納兄弟就會完全停擺！同時，來自母公司時代華納的責難，立刻就會降臨在他們的頭上！
「你憑什麼進行勞資調查？！憑什麼！」他已經完全失去了鎮定，這一下太狠了，足以讓形勢頃刻間變得曖昧不清，而華納兄弟作為影視發行公司，最害怕的就是接受這種調查！
他整個人都站了起來，聲音沒有剛才的鎮定，也沒有挑釁，而是兩眼發紅，死死盯著林嘯「這種調查！絕不可能進行！華納拒絕調查！」
「就憑你們還欠我十萬美元！」林嘯的聲音擲地有聲，此刻，他也爆發了出來，毫不示弱地看著威爾斯「進步進行調查，不是你說了算！在一開始，我就上訴的是勞資糾紛！」
羅伯特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這條規定非常的小，而且從沒有在影視業用過的先例，根本沒有直接說影視業，但是，現在卻提了出來！
再小，也是司法！
「他竟然能想出這種辦法！」他瞠目結舌地看著林嘯，心中湧出了一種極度的危機感。
這樣下去，真的變成了華納在和林嘯拖！看誰先拖垮誰！
是的，華納肯定能拖垮破曉，但是，這段時間誰敢投資他們的片子？！這樣產生的效應絕對不是1+1這麼簡單！即使華納贏了，也必須付出相當大的代價！
最重要的是，華納覺得破曉值不值得華納的名聲？！值不值得這樣多的資金？
一旦華納高層先退縮了，立刻就是兵敗如山倒！並且，現在要拖下去的主動權，已經不在他們手裡！
「匪夷所思！！」陪審團，斯皮爾伯格已經震驚地瞪圓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