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鹿人的決心
“喲，女朋友剛退賽就陪你過來監工，這狗糧吃得我好酸哦！”
古穀穀已經習慣了葉一許每日不定時地過來催稿。老實說，有監工時的效率確實比自己獨處時的效率要高。現在古穀穀已經完成大部分的作畫了，雖然仍留有幾頁被靈感卡住的空白。
“她真的不是我女朋友。”葉一許無奈否認，“你能相信我說的話嗎？”
“當然能啊，有這麽漂亮的一個女朋友，傻瓜才不願意承認呢。就我這幾日的觀察來看，你的智商還算是普通人的水平。”
“我總覺得你在嘲諷我，但我沒有證據……”
尹之音也加入閑聊，“雖然我確實不是他的女朋友，但談戀愛不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嗎？那為什麽愛豆就不能談戀愛呢？”
“孩子你還年輕，所以不了解人類關係的複雜性。”古穀穀輕輕拍了拍尹之音的頭，即使對方的身高要比她高出許多，即使她踮高了腳尖才勉強摸到，也要擺出一副長輩的姿態，“人類的感情很複雜，而這個由人構成的社會更加複雜。所以我才想在二次元裏創造一個美好的簡單的世界，即使我知道烏托邦是不存在的，也希望能給看到它的人帶來正麵的影響。”
古穀穀閉上雙眼，張開雙臂，似乎在擁抱一個美麗的幻象。下一秒，她飛速跳躍的思維又回歸到他們剛才討論的話題中，她問尹之音：“你有愛豆嗎？”
尹之音搖搖頭。
“那你呢？”古穀穀轉向葉一許。
“我也沒有。”葉一許回答，“就算有，我也不介意她談戀愛。”
“你不是喜歡林木木嗎？我還知道你有一整個房間的她的周邊。”尹之音爆料。
“林木木是我的女神，女神懂嗎！那是絕對不容褻瀆的存在，怎麽可以和‘愛豆俺嫁’這種猥瑣的占有欲相提並論！”葉一許氣鼓鼓地說。
尹之音故意逗他，“如果說林木木有喜歡的人……”
“是誰？哪個王八犢子？！看老子不衝到那邊鯊了你！！！”葉一許距離暴走就差一絲理智的距離。
“隻是隨便假設而已。”尹之音攤了攤手。
古穀穀不禁為這個“打臉現場”鼓掌，訕笑道：“這就是為什麽愛豆不能談戀愛的原因。”
葉一許連忙辯解道：“我也不是不讚同她談戀愛，隻是覺得目前還沒有哪個異性能配得上她的……話說您老人家是不是忘了今晚就是截稿日，怎麽還有閑功夫在這和我們聊天啊！”說罷，葉一許將古穀穀推回工作桌前，完全不理會她的任何抗議。
穩住古穀穀之後，葉一許又退回到他的固定角落，照常打開手機觀看“全民大選秀”的直播。受尹之音的影響，他已放棄了按時完成任務的需求。但畢竟追了那麽久的直播，他也很想知道這場選秀大劇的結局是什麽。
尹之音也湊了上去，葉一許將耳機分她一半。
其實鹿人比他們想象中的要厲害許多。
尹之音離開之後，鹿人立誌要帶著尹之音的份一起努力。於是她下定決心改變形象，將頭發從不起眼的黑色染成了亮眼的金色，並撩開原本為其標誌的長劉海，露出可愛的杏眼。她沒日沒夜苦練，努力學會了自身不擅長的舞蹈。就這樣，她從無名小卒變成了節目裏的努力派代表，她的努力被越來越多的觀眾看到，人氣也逐步攀升，最後不僅擠進了地區決賽，還成為最接近十強的候選人之一。
經過漫長的角逐，終於迎來了最為緊張的十強名單揭曉時刻。
關於能否聽到鹿人的名字，尹之音是既期待又害怕。經過主持人九輪故作懸念的心跳折磨，尹之音終於心態崩了，她索性關掉直播，惹得葉一許大叫連連。
“你幹嘛這個時候關？！”
“我不想看了，隻要我不看到結果公布，她可以進十強，也可以不進十強！”尹之音緊捂心口，表示她到底有多緊張。
“這是什麽薛定諤的鹿人……”葉一許無奈吐槽。
“讓我們恭喜最後一位入選者，她就是鹿人！”
不知從哪傳來主持人高亢激昂的聲音，葉一許和尹之音再三確認了已經黑屏的手機後才注意到，古穀穀正在光明正大地摸魚，用電腦看著比賽直播。
感受到兩人齊刷刷的視線後，古穀穀大聲嚷道：“能畫的我都已經畫完了，就不允許休息一會兒，尋找一下靈感啊！”
“噓，乖，先別說話。”葉一許製止了對方的抱怨，此刻他和尹之音的注意力全放在鹿人的獲獎感言上。
在鮮花、掌聲以及各種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鹿人走到攝像機的焦點前。她雙手緊緊握住話筒，不知是出於緊張還是出於激動，竟半天沒說話。最後，在眾人的竊竊私語與導播的提示板猛cue之中，鹿人開口了。
“首先，我要感謝每一位為我投票，支持我的人，謝謝你們認可了我的能力和努力，將我送上賽區十強的位置。但是我可能要讓你們失望了，因為我要放棄這個本不該屬於我的名額。”
台下頓時像炸開的鍋，議論聲此起彼伏。直播裏的彈幕也呈爆炸式增長，刷得葉一許他們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希望大家能冷靜下來，聽完我接下來的話，不會占用大家太多時間的。”鹿人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現在的位置，其實應該屬於我的一個朋友，她自信、美麗、勇敢，她比我更有天賦，更適合成為一名優秀的偶像。然而她的機會卻被一個謠言摧毀，被迫退出了比賽。我很後悔自己沒能及時為她澄清，更讓我悔恨的是，謠言的起因竟是我無心的一句話。”
說到這裏，鹿人圓圓的大眼睛裏已有淚水在打轉，她對著攝像機深深鞠了一躬。
“音音，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現在是否還在看著這個比賽，無論如何，我都想借這個機會來向你道歉。同時，我也想和那些無腦跟風的吃瓜路人說，你們根本不知道你們正在毀掉什麽。還有那些造謠傳謠的人，是你們配不上那樣美好的人，配不上這個美好的世界。我說完了。”
語畢，此時應該再配上一個狂傲不羈的micdrop（扔麥）來謝幕，然而這應該是尹之音的風格，而不是鹿人的。
隻見鹿人朝各個方向深深鞠躬，然後將話筒交還回主持人手裏，最後用前所未有的輕鬆心態，瀟灑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