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李三娘是誰
甘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從前任身體那裏繼承下來的記憶不是很多,如果不是胡歌提醒,有些事他真的不知道。
這西漕村不算外來人口,就有500多戶人家,說是個村莊,不如說是一個大的集鎮,地勢南高北低,濫觴於秦嶺的灃河自南逶迤而來,從村旁緩緩流過,一直向北注入渭河。
作為長安城西最重要的門戶,無論是從波斯、撒馬爾罕越過蔥嶺到達長安,還是自焉耆、龜茲穿越茫茫沙漠來到大唐,這西漕村都是必經之地,不管是各國使節還是往來客商,到了這裏,一隻腳已經算是踏入長安城了。
反之,若想前往西域,西漕村則是邁出長安之後的第一站。
“甘陽哥,咱家門口在前朝的時候就是一條官道,後來被廢棄了,這還是你告訴我的呢!”
和甘陽家冷清的村南相比,村北的集市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鱗次櫛比的店鋪一字排開,有騾馬行、鐵匠鋪、鞍轡店、綢緞莊、瓷器店、胡餅店、藥鋪、當壚酒肆以及逆旅邸舍……
雖然還不到午時,可集市上已經摩肩接踵了。
官道上,往來於東西方向的大唐官民漫步走過,滿臉胡須,深目高鼻的胡人牽著馬匹駱駝穿梭其中,不時還有富裕人家的女子穿著長袍束帶的鮮豔胡服在集市上悠閑散步,環珮叮當,腰間香囊芳香襲人,那妖嬈的身影是格外迷人。
各種叫賣聲更是此起彼伏。
但是每當胡人從身邊走過的時候,空氣中則彌漫著濃鬱的羊膻味兒,
“自從胡騎起煙塵,毛毳腥膻滿鹹洛。”甘陽滿臉都是笑容。
“甘陽哥快看!”胡歌扯著他的衣袖就往前跑,隻見一個身材曼妙、著一襲綠色羅裙,明媚動人的胡人女子正在酒肆門口旋轉起舞,借此招徠顧客。
胡旋舞?莫非這就是唐詩描繪的胡姬貌如花,當壚笑春風?笑春風,舞羅衣,君今不醉將安歸?
看來李白當年也喜歡泡洋妞啊?哈哈哈哈……
甘陽看的興趣盎然,胡歌則一臉垂涎向往之色,癡癡的盯著台上的胡姬,口中喃喃道:
“甘陽哥,我可喜歡她了,每天都要抽空過來看上一眼,唉,可身上就是沒錢,不能請她喝酒……”
“嗯?她叫什麽?我好像記得你就是因為她才改名的?”
“甘陽哥,你昨天真是腦子進水了!我不早就告訴過你嗎?這個胡姬名叫歌渾!”
甘陽笑著搖了搖頭,看得出來,唐朝人民超級哈胡,這胡歌原名叫胡戈,自從開始追星,就改名胡歌了。
“好啦好啦,別忘了咱們來幹啥了。”
好不容易找了塊空地,兩人蹲在路邊,粗布口袋被卷起敞開著,露出顏色鮮紅的辣椒麵。
才開始練攤,就有一個人過來詢問:
“賣的這是何物?”
“是辣.……”胡歌脫口而出,話沒說完,就被甘陽伸手捂住了嘴巴。
“嗬嗬,這東西名叫.……胡辣!”既然胡風盛行,什麽東西隻要和‘胡’字沾上邊,身價就立馬不一樣了。
甘陽想拿些辣椒麵子在這裏小試牛刀,看看著唐朝人到底怎麽看這種東西,認不認可?畢竟廣泛吃辣椒是一千多年以後的事情了。
“嗯?”來人抑揚頓挫的哼了一聲,眼睛頓時一亮。這時旁邊又圍上來五六個人,大家頭次看到這種東西,都感覺非常好奇。
甘陽咧嘴一笑:“您就買點吧?回家拌在湯餅裏吃,味道又香又辣!”
那人一聽,抓起一撮就塞進了嘴裏,但緊跟著“呸呸呸”跳將起來,又驚天動地的連打了幾個噴嚏,他吸溜著舌頭,皺著眉頭哇哇大叫起來:
“辣死我了!這.……胡辣為何這般難吃?”
圍觀眾人皆掩鼻皺眉,擺手搖頭,繼而全部轉身離開。
和先前預想的完全不一樣啊?甘陽臉上的肉抽搐了幾下,有些灰頭土臉。
兩人蹲在日頭底下,一直到午時過後,都是這種情況,看的人不少,可是等用嘴一嚐,就是另外一種結果了,任憑“油炸”等等一番解釋,依然沒什麽作用。
“收攤收攤!”甘陽站起身來,有些氣急敗壞。蹲了這麽久,他的雙腿都麻木了。
“那……甘陽哥,我還是去打零工吧?”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此刻的胡歌也是垂頭喪氣,他的口氣裏有些許埋怨,早知這樣瞎耽擱工夫,還不如去河邊割草喂馬賺兩個胡餅錢呢。
這特麽!看來唐朝人吃不慣辣子啊!
“.……先等等!”甘陽攔住了胡歌。
眼下賣掉辣椒麵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他尋思著,這辣椒麵如果不用油炸,憑著誰幹吃,就是一股嗆人的辛辣味兒,跟特麽催淚彈沒啥區別,人家肯定不會喜歡,這營銷方式不對!
除非……
人的一生,要做許多次情非得已的事情,眼下就是如此。
既然賣不掉辣椒,剩下唯一的辦法就是開飯館了,雖然他喜歡美食,可開飯館做飯卻是另一碼事,即便是讓他選擇一百次,都不會想到當一個廚子。
(當然,這個故事不會演繹成唐朝美食供應商)
“胡歌,我估摸著,這官道被大水一淹,咱家門口遲早會熱鬧起來,你看到沒?這些駝隊已經開始往村子南邊走了?”
甘陽眯著眼睛說道。
“可是,這跟咱們有啥關係啊?”胡歌一臉茫然。
“你先別管,你就告訴我,你身上還有幾文錢?夠不夠買一鬥麵的?”
誰知胡歌一聽,瞪著倆眼差點跳了起來:
“啥?甘陽哥,我每日打零工掙的錢,可是都給家裏買米買餅了,身上哪裏還有錢?”
甘陽心裏很不是滋味,窮到這個份上,真是難為這個兄弟了,可是當下,自己真的需要一鬥麵,一瓶油的種子基金啊!
“胡歌,趕緊想辦法,我就這麽給你說,如果咱們能搞上一鬥麵一壺油,哥保證你以後再也不用去看人臉色打零工了,沒事還會帶你進酒肆看歌渾跳舞呢!”
胡歌一聽,頓時喜笑顏開了起來。
“甘陽哥,要說一鬥麵嘛,還是有辦法的,不過話可說明白了,這事非得你出麵,換別人誰都不行!”
“這.……啥意思?”甘陽有些懵逼,他確實沒聽明白。
“嘿嘿,李三娘啊……”胡歌擠眉弄眼的說道。
“李……三娘是誰?”甘陽還是一臉茫然。胡歌說的這人他真的沒啥印象,繼承的記憶片段中好像沒有這回事啊?
“裝!裝!你就裝!”胡歌氣急敗壞,使勁跺著腳。
“胡歌,昨天你也知道,這被水一嗆,我腦子有點懵,好多事我都記不清了,還煩勞你給我講講,嗬嗬……”甘陽一臉的懇切。
自己和盼娥有過婚約,雖然是娃娃親,可從來都隻是把盼娥當妹妹看,也不想在外邊欠下什麽風流債,自己和這個李三娘究竟是個啥關係?
“其實也沒啥,這李三娘今年十九歲,可是這方圓幾十裏首屈一指的美人,三年前她丈夫從軍,後來死在了漠北,至今孀居,她對你可好了,一見我就打聽你在幹啥,可你總是不愛搭理人家。”胡歌嘟囔著說道,仿佛在替李三娘叫屈。
原來這樣!自己居然還有個仰慕者.……?甘陽聽完,總算是鬆了口氣。好歹這身體的前主人沒幹啥壞事,至少人品不差。
“胡歌,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找她……借一鬥白麵?”
“是啊,她雖一人持家,可他丈夫有軍功,家中還有五畝良田,吃喝還是不用發愁的,在西漕村,除了她,沒人會幫咱們的。”
這該怎麽辦?平常不搭理人家,遇到麻煩了再求人?這事自己可做不來啊。
甘陽撓著腦袋,感到左右為難.……
愣在那兒好一會兒,他一跺腳:“胡歌,這就帶我去李三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