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撒馬爾罕敦煌的!
他端起碗來將麵拌勻,笑嗬嗬的遞給了呆若木雞的盼娥。
“吃吧!”
此刻就連甘陽自己,都忍不住的直吞口水。
在陝西的那些天,無論是蒼蠅館子還是街邊大排檔,有意無意間,油潑麵的製作方法已經是看了十幾遍,雖然做夢都未曾想到大老遠跑來唐朝要以開飯館子謀生,他隻好安慰自己,這隻是權宜之計,先穩定下來再說。
甘陽隻看到盼娥和胡歌吃下第一口麵條之後咧嘴傻笑的表情,等再看到兩人的臉時,碗裏已經一幹二淨,隻有一縷縷紅油。
“甘陽哥,能再來一碗嗎?”胡歌呲著虎牙,嘴都咧到耳朵根子了,顯然意猶未盡,甘陽將目光轉向盼娥,她伸出舌頭靈巧的舔著嘴角,
“郎君,我也想再來那麽一點點……”
“這樣吧,咱們再下三碗麵!”甘陽笑嗬嗬的說道。
目前全大唐吃過辣子的人就他們倆,雖然都讚不絕口,可是這其中到底有沒有餓急了的原因呢?要知道,人一旦餓了,吃啥都很香甜。
這味道雖不及陝西人民做的地道,可是如果用來糊弄唐朝人,到底會怎麽樣呢?
唯有一試才能知道結果。
果然,門口的駝隊開始多了起來。
好在在古代開飯館子,既不用辦營業執照,又不用辦衛生許可證,更不會看城管嘴臉,甘陽讓盼娥找了塊灰色舊布,大大寫下了幾個字:甘家油潑湯餅。
然後讓胡歌往屋簷下一掛,飯館就這麽開張了。
站在大槐樹下,甘陽看著房簷下掛著的灰布幌子,心想,當年父親要砌院牆,硬讓是自己給攔了下來,這裏地處偏僻,有這樣寬廣的視線多好!
灶房中,甘陽一樣一樣的教這倆人:“那會兒我做油潑麵……哦,做油潑湯餅的時候你們也看見了,首先和上一大塊麵備好,再就是蔥薑蒜青菜這些東西,全都切好,隨用隨取。胡歌,柴禾你也得多多預備……”
“郎君你不用教我們了,這個油潑湯餅的做法我已經學會了,可我就是覺得奇怪,你以前從來不曾下廚做飯啊?這個好法子你是怎麽學會的?”
“這個.……對了,就是昨晚那些胡人朋友告訴我的!”
第一批顧客是八個軍官。
他們騎馬路過甘陽家門口的時候,領頭的一個勒住了韁繩,瞅著那塊幌子看了一會兒,招呼同伴道:“你們誰知道這油潑湯餅是個甚東西?”
其他眾人皆搖頭。領頭的摸了摸馬背上的包袱,歎了口氣:“此去敦煌一路艱辛,說實在的,再往西走,頓頓都是胡餅幹糧,再吃到湯餅可就難了,不如下馬嚐嚐?”
長官發話,屬下恭敬不如從命,於是紛紛下馬。
“博士,來客了!”軍官大喊一聲。
兩天才吃了一頓飽飯的甘陽正舒坦的躺在床上迷糊,突然聽見門外有人在呼喊,連忙一骨碌爬起來,衝出門外萬分激動的吆喝了起來:
“各位南來的北往的,撒馬爾罕敦煌的;高昌的樓蘭的,龜茲以南和田的。走過路過不要錯過,本店供應大唐獨一份,油潑湯餅咯.……”
甘陽剛一口氣喊完,脖子上就挨了一巴掌。
“你居然還知道撒馬爾罕?還知道和田在龜茲南邊?”其餘軍官哄然大笑。
這可是大唐人民子弟兵啊,今天可要好好招待了,這時盼娥和胡歌全都出來了,傻呆呆的站在那裏,甘陽趕緊擺手:“快去擀麵燒水啊!”
“嘿嘿,看樣子各位都是軍官啊?這是要上哪裏去?”甘陽陪著笑臉,將眾人引到大槐樹下的一張舊桌子前坐下。
“隻管做你的湯餅,我們去哪裏,為何要告訴你?”一個軍官嗆了他一句,甘陽討了個沒趣。
“哎,別這樣,這博士還挺有意思的,我問你,你去過西域嗎?”領頭的軍官阻止了部下,待人很是和藹。
這次甘陽學乖了,現在眼前是一群軍官,可千萬別稱呼錯了,觸犯了什麽忌禁,那就難堪了,再說還耽誤做生意。
“將……軍,請問您怎麽稱呼?我怕冒犯了諸位。”不管咋樣,先給他戴頂高帽子再說。
“哈哈哈,我可不是什麽將軍!你莫要亂喊!”
甘陽有些不知所措,早知這樣就讓胡歌過來招呼客人了,有些東西記憶中根本沒有蹤影,現在弄得自己左右為難。
“他是我們的頭兒!官職翊麾校尉!”一個屬下插了一句。
“嗯,我叫霍延武,程務挺將軍麾下,我們這是去敦煌換防!”領頭的軍官對人很是親切,一點官架子也沒有。
“哦,霍校尉!”翊麾校尉似乎是個七品官?甘陽肅然起敬,倒不是因為他的官職,而是他們居然要走如此遙遠的距離。隻是這個程務挺……他一下想了起來。
“各位真是辛苦!從長安騎馬到敦煌,怎麽也得半個月吧?”他衝霍延武一笑。
“哈哈,看看,我怎麽說的?你一定去過那裏吧?”性格奔放的霍延武爽朗一笑:“我們也是頭一次去敦煌,給我們說說那裏吧?”
這下把甘陽給難住了,他的確去過敦煌,不過那是在1300多年以後,如今那裏怎樣?隻好憑著曆史常識去猜了。
“哦……其實那裏就是沙漠中的一塊綠洲,有突厥人、回鶻人、粟特人……當然還有不少咱們大唐人在那裏,另外……還有個月牙.……不對,還有個湖!
附近一麵高高的崖壁上有許多供奉佛像的石窟.……那個地方應該沒有啥戰事,就是個咽喉要道,從西域來往咱大唐的胡商都要經過那裏,霍校尉你們在那裏駐防,應該挺舒坦的,嗬嗬,嗬嗬.……”
甘陽根據自己的理解,結結巴巴的胡扯了一通。
“唉,軍人有職責在身,豈有舒坦一說?還是多謝博士了,我等此行倉促,對那裏實在了解不多,你這麽一說,我心裏暢快多了。”霍校尉說道。
這時,胡歌站在門口,一個勁的衝他擠眉弄眼,甘陽不知咋回事,趕緊走了過去。
“甘陽哥,沒碗了!咱們兩家隻有六個囫圇碗!外邊可是有八個人呢!”
現在就是去買也來不及了,況且手裏一個大子的銅板都沒有。
“這有何難?不是還有幾個盆嗎?用盆上!”
油潑湯餅被端了上來,霍延武和他的部下盯著碗看了半天,不敢動筷子。
“博士,你這碗裏放的啥東西,顏色如此鮮紅?”
正準備回去和胡歌商量這一碗湯餅該賣多少錢的甘陽趕緊轉身回來。
“嗬嗬嗬,霍校尉,這個是我們獨家買賣,叫胡辣,味道可香了,你一吃便知!”
“胡辣?我等久住長安,為何從來不曾聽說過有這種東西?可有胡椒味道濃鬱?”霍校尉問了一句,還是遲遲沒有動嘴。
“哈哈,胡辣可比胡椒味道香多了!不信你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