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哥在長安逛窯子
一想到李賢,甘陽不免心中戚戚焉。可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一個清脆的的聲音,
好一個‘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簡直就是絕妙佳句!絕妙家具啊!”
甘陽一聽,還以為是個女子,不想一回頭,卻見一個身著青色圓領袍衫,上帶一頂黑色襆頭的年輕男子,此人膚色白皙嬌嫩,身形孱弱,一身素淨打扮,甘陽腦子裏頓時蹦出了一個詞:小鮮肉。
會不會是女扮男裝呢?
可再一看,此人唇上居然留著兩撇短須!甘陽頓時一陣反胃,塔奶奶的,今天遇上二椅子了!
甘陽平日裏見不得這種不男不女的娘炮,感覺他們下麵都不長diao一樣,個個油頭粉麵,全無男子氣概。
本想叫上胡歌趕緊離開,不想那二椅子一臉仰慕,扯住甘陽衣袖道:“敢問兄台,方才這首詩真的是你所作嗎?”
嗬嗬,甘陽想,那孟郊還待五六十年以後才出生呢,即便是被人指認抄襲,當代活著的人是沒有機會了,現在由我口中吟出,自然是本人所作了,妥妥的,毫無疑問!
“嗯,那當然!”他脖子一揚。
看在此人讚賞自己的份上,甘陽想隨便應付一下,眼下太陽已經落山,那保唐寺佛塔下,如繁星般的大紅燈籠已經連片升起,正是紅樓好時光,如此良辰美景,耽誤不得,耽誤不得呀!
甘陽回了一句,拉起胡歌便走,留下二椅子和他同樣不男不女的仆人呆呆佇立在橋頭,一臉茫然。
“甘陽哥,咱們往哪兒去呢?”這保唐寺下,樓外紅樓樓外樓,鶯歌燕舞招紅袖,看的是人眼花繚亂,不知究竟該選哪一家?
“胡歌,哪家最熱鬧,咱們就往哪家去!”
不遠處,一陣節奏明快的龜茲鼓樂聲縹緲入耳,同時還伴有男女尖叫浪笑聲傳來,飛簷翹角的兩層高的樓台上,掛著一塊牌匾,上書三個飄逸的大字:得月樓。
甘陽咧嘴一笑,將馬韁遞給胡歌,
“就這兒了!”
兩人帶著一臉的新奇和緊張的心情一走進燈火通明的得月樓,就見一個濃妝豔抹、扭著水桶腰的鴇母甩著手中的帕子,笑咪咪的迎了上來:
“喲!兩位小郎君頭一次來吧?要選那位姑娘呢?”
她口中喊著,眼睛卻瞄著胡歌肩膀上背著的沉甸甸的錢袋子,樂的嘴都合不攏。
兩人被眼前彩錦霞幄的妓院大堂給驚呆了,隻見一個身穿緋紅色錦緞袍、綠錦褲、紅鹿皮靴的美貌胡姬左手叉腰,右手擎起,全身彩帶旋轉飄逸,正隨著鼓樂聲婆娑起舞,旁邊有七八個深目高鼻、頭戴尖頂高聳氈帽的龜茲樂師在搖頭晃腦的奏樂,下麵坐著十幾個喜笑顏開嫖客正摟著身邊的姑娘、一邊飲酒一邊喝彩,憑幾上擺著酒壺、裝有阿月渾子的果盤等吃食。(此處情景請諸位看客腦補一下電影《妖貓傳》)
胡歌和甘陽張著嘴巴,表情定格在鄉下人進城的吃驚檔,“嘩啦”一聲,從肩膀上卸下了錢袋子。
還是在西漕村的時候,胡歌就問甘陽,此次兩人前往長安城帶多少錢合適?甘陽尋思,既要去娛樂場所見識大唐風流,又要去繁華西市給三娘和盼娥她們買禮物,怎麽也得五貫錢吧?
這一貫錢是一千文,大概四公斤左右,五貫錢就是十六公斤,甘陽當時還尋思,這腰纏萬貫是那個混賬發明的成語?可知道一萬貫有多重嗎?
錢袋子剛放在地上,一個嫖客就東倒西歪的走了過來,大概是剛出去尿完,一隻手還在腰間蹭著濺在手上的尿液,另一隻手指著地上的錢袋子,大驚小怪的咋呼了起來,
“快……快來看啊,這不是西漕村賣湯餅的博士嗎?居然跑到長安城逛窯子來了!居然還背著一袋子開元通寶,哇哈哈哈哈哈.……”
這廝笑的前仰後合,那邊正在看胡旋舞的一幹嫖客目光全都被他的叫喊聲吸引了過來。
居然被人當成一身村氣的土鱉鄉巴佬了,甘陽尷尬的都想找個地縫鑽了進去,於是紅著臉催促老鴇子:
“你們.……這裏最好的姑娘是誰?”
徐娘半老的鴇母也是強忍著沒笑出聲來,從業多年,見過的嫖客成千上萬,從來沒見過這麽逛窯子的,一看就是倆雛兒,今兒得按老規矩,新郎君嫖資加倍!
於是眉開眼笑的對甘陽道:“兩位小郎君!咱這得月樓的都知叫魏軟軟,那可是長安城裏排上號的!今天兩位運氣實在太好了,上撥客人剛走,眼下她正好有空,我這就給叫她去!”
敢情頭牌姑娘剛刷完鍋啊?
妓院裏的頭牌姑娘叫都知,好比21世紀歌舞廳的公主,這個甘陽還是能聽明白的。
老鴇子剛說完,剛才那個喝醉的嫖客又神色誇張的大聲喊道:“快來看哇,這兩個湯餅博士居然要了魏都知……”
於是乎,五六個人一起圍了上來,在一旁勾肩搭背嬉皮笑臉的評頭論足道:
“哈哈,什麽世道,連湯餅博士都來拱魏都知了……他倆識字嗎?”
“他倆.……會吟誦詩文嗎?”
“這鄉巴佬發財後的頭一件事就是進城逛窯子.……哪裏懂的風雅?哈哈哈哈…….”
甘陽本來以為是錢袋子被人取笑,心想忍忍也就算了,沒想到這幾個酸臭文人嫖客越說越離譜,當下就壓不住火了,胡歌一看,趕緊拉了下甘陽的衣袖哀求道;
“甘陽哥,要不.……咱們換個妓院吧?”
甘陽沒理會胡歌的勸阻,而是徑直走到了那幾個嫖客的麵前,
盯著他們說道:“我若是吟誦一首詩,你們是不是可以立即閉住臭嘴,從這裏滾蛋?”
“哼,就以酒肆為題,你若是吟誦出來,我等自然離去,就怕你張口湯餅,閉口羊肉泡,那該滾蛋的就是你們啊,哈哈哈哈.……”那個嫖客大笑起來,他的同伴跟著起哄,準備一起看這兩個鄉下湯餅博士的笑話。
甘陽今天本想安安靜靜逛個窯子,和好兄弟胡歌好好樂樂,放鬆一下,根本不想惹人注目,但此刻被一幫人戲弄,當即冷笑一聲,心想,孫在,跟我鬥詩?老子從1300年以後過來,知道的著名唐朝詩人少說也有百十個,我現在就來個李白附身,震不死你丫的!
他環視一周,當即喊道:“都給我聽好了!”
於是清了下嗓子,大聲吟誦道:
“西漕年少金市東,
銀鞍白馬度秋風,
落葉踏盡遊何處?
笑入胡姬酒肆中!——
滾吧!”
果然,這首篡改的七言唐詩一吟誦完畢,那些嫖客麵麵相覷,一臉震驚,此詩平仄規律,對仗工整,青春少年慷慨激昂之情呼之欲出,且與此時情景貼切,任憑誰人聽到,都會拍案叫絕,萬萬沒想到這湯餅博士有如此才情!剛才那番言論簡直就是自取其辱,幾個嫖客知道遇到高人了,當即收聲,全都灰溜溜的走了。
這時候就聽身後一個聲音說道:“落葉踏盡遊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佳句張口即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是啊,為什麽要換地方?要走也是他們走!”
甘陽一看,是先前遇到的那個二椅子和他的仆人!
隻見二椅子似乎剛和鴇母說了些什麽,鴇母一臉恭敬,連連點頭如小雞啄米,還衝著甘陽和胡歌露出甜蜜的微笑。
二椅子連瞅都不帶瞅那些離去的嫖客,對著甘陽報以意味深長的一笑:“原來郎君是城外西漕村賣湯餅的啊?”,說完,兩人便走出了得月樓。
甘陽和胡歌都被搞糊塗了,倆人有些懵逼,不知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