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辭別

  第21章 辭別 

  經過王氏的一番辯解,程紹疑慮頓消,便又去找程縉。 

  程縉終於見識到了程紹這耳根子軟的傳言不是空穴來風,竟被氣得笑了起來,「大嫂真是好口才,既那樣心疼堇兒,就不怕她再被人暗害了?便這樣扔她在庵里不成?」 

  程紹臉上頓時有些抹不開,「她命硬也是事實,母親當年身體那般好,怎就不到一年的工夫便不行了?萬一咱程家又有誰有個三長兩短,咱怕是後悔都來不及!」 

  程縉問道,「那大哥便要讓堇兒老死在靜慈庵嗎?」 

  程紹不悅道,「二弟這般質問兄長,當真是升了官底氣足了。」 

  程縉笑道,「我升了官大哥莫不是不高興吧?」 

  程紹拍著桌子怒道,「混賬!」竟一甩手起身走了。 

  程縉原本還是半信半疑,如今卻全然信了,大嫂王氏必是下毒之人。 

  程縉回靜慈庵的時候,幼菫正在偏殿抄經。 

  程縉站在偏殿門口,看著安靜抄經的幼菫,陽光灑在她的臉上,精緻的小臉上似乎有一層光暈。如此安然美好的一個小姑娘,難道真要讓她在靜慈庵孤獨終老嗎?母親生前那麼寵愛幼菫,若是泉下有知該多傷心啊。他不知該如何跟幼菫說,他感到了深深的無力。可恨他不是程家的當家人,不能替她做主。 

  當家人?忽地靈光一閃,程縉想到了以前萬萬不敢想的兩個字——分家! 

  雖然很多世家尤其是官宦之家都是幾代人不分家,以保家族興旺,但只要父母雙親均已不在世,分家也無不可。如今程縉父母親均已不在,馬上就出孝期了,分家也不會被扣上不孝的帽子。如今大哥大嫂如此執念,堇兒又處境危險,分家了堇兒跟著二房住便是。 

  程縉又前後仔細想了想,覺得很是可行,不禁露出了個釋然的微笑。 

  張媽媽發現了門口的程縉,屈身行禮請安。 

  幼菫聽見動靜,抬頭見是程縉,「舅父怎不進來?」 

  程縉跟對面的慧明師太施了禮,方踱步到幼菫跟前,「見你抄經認真,不忍打擾。」 

  幼菫放筆站起來活動了下手腕胳膊,「我也累了,休息一會。」 

  程縉拿起幼菫抄的經,詫異道,「堇兒寫得一手好字!」 

  幼菫笑了笑,「舅父過獎了,閑居庵中無事,寫的多了。」 

  程縉端詳著手中的字,「我寫了三十年的字也不曾寫出這般好字來,堇兒極具天賦。」 

  幼菫笑笑,問程縉,「舅父帶來了什麼消息?」 

  程縉臉上的笑容散去,放下經文,喟然道,「大夫人不承認是她所為,我拿不出確切證據,大哥也信了她的話。只要是大哥當家,你回程府怕是難。」 

  幼菫安慰道,「舅父莫苦惱,我們再想法子便是。」 

  程縉道,「我方才倒有了個主意,程家分家,你跟著二房住。」 

  幼菫不曾想程縉竟能為她做到此種地步,頗為動容,「舅父願為堇兒背負罵名,堇兒心中感激。」轉而道,「或許舅父一旦提出分家,大舅母便會同意堇兒回府了。」 

  程縉也想通了此中關竅,恍然笑道,「堇兒聰慧。」 

  幼菫又道,「就算舅父要分家,也要等到下月出了孝期再提,莫要留人口實,也不給大舅母留有周旋的時間。」 

  程縉點點頭,又擔憂道,「只是你這一個月還要在庵里,我總不放心。」 

  一旁的慧明師太念了佛號,「施主放心,貧尼已安排兩個會功夫的弟子住在偏院,庵里也安排了輪流值夜巡邏,定會保得何施主安全的。」 

  幼菫自那日後便沒再出過靜慈庵,覺清覺慈一直貼身跟著,晚上二人輪流在外面守夜,張媽媽和青枝也輪流在幼菫屋裡守夜。 

  幼菫已很久沒去韓老太爺那裡了,小五來喊了幾次,幼菫不便說中毒之事,只是讓他帶點心回去,偶爾會寫一些實用的算數技巧讓小五帶給韓老太爺。 

  小五這日一早又來,道是如果幼菫再不去,老太爺便要惱了。 

  幼菫便帶上青枝和覺清覺慈,又並四個壯實尼姑,跟著小五去了草廬。前些日子出了土豆,程縉挑出來一些個頭小不適合做種的給幼菫。幼菫之前有承諾老太爺,待出了土豆要給他一袋算是租用莊子的酬勞。便提上了一小袋。 

  老太爺自從幼菫進門,便一副傲嬌的模樣,裝作沒看見他。 

  幼菫也不惱,去廚房做了盤酥香的煎土豆餅和一盤醋溜土豆絲端了過來,笑眯眯地放到老太爺跟前。 

  老太爺哼了聲,瞅了瞅桌上的菜,又瞅了瞅幼菫,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待吃完,幼菫又將泡好的茶畢恭畢敬給遞了過去,老太爺接過茶喝了口,氣已消了大半。「你這小丫頭,老夫又不逼你作詩了,你還躲著老夫作甚?」 

  幼菫笑嘻嘻道,「老太爺莫生氣,幼菫自上次聽了老太爺說的算學之大用處,便深有感觸,這些日子一直在潛心研究數字之奧秘,幼菫一旦投入便不想中斷,是以一直不曾出來。」 

  老太爺頓時來了精神,「可研究出甚來了?給老夫說說。」 

  幼菫還是想在這個時代傳播一些實用的知識,幼菫便將圓的計算公式又給精確了一下,這時的雖已有計算方法,但是精確度不夠,又拓展了圓柱圓錐的表面積計算及體積計算,還有梯形面積及相關幾何體的計算方法,這些在農業土木工程河堤等上的用處太大了。 

  幼菫詳細講解了其中的推導過程,老太爺聽的很是專註,隨時提出自己的疑問,感覺回到了少年求學之時。 

  待講完之後,發現竟已過去將近兩個時辰,已到了晌午時分。 

  青枝在一旁著急,卻也不敢打斷,現在見幼菫講完了,方急急催著回去。 

  老太爺道,「馬上要秋闈了,老夫明日便要回京城了,去松山書院方便些,今日便是跟你說這事。」 

  幼菫之前已知道韓老太爺的身份,此時也不奇怪。「好,我明日來給老太爺送行。」 

  老太爺擺手,「不必了。老夫此去怕是幾個月不得回來,你在靜慈庵住到何時?萬一你走了,老夫都不知何處尋你去。」老太爺之前一直不曾問過幼菫身世,想必其中也是有辛酸,如今卻不捨得和這忘年小友斷了聯繫。 

  幼菫嘆了口氣,「我也不知。」 

  老太爺問,「你是哪個府上的?」 

  幼菫低聲道,「家父臨安前任知府何文昌,如今……父母均已不在世了,外祖母也不在了。」 

  老太爺恍然,「你竟是何知府之女?我與令尊有過幾面之緣,頗為談得來。你外家便把你扔這裡不管了嗎?」 

  幼菫無奈道,「其中事情頗多,三言兩語說不清楚。運氣好的話,或許再過一兩個月我便在京城了。運氣不好,我也不會被困在這裡,總有脫身的法子。」 

  老太爺贊道,「小丫頭好志氣!若不能回去,你便使人去京城韓府送個信,自會有人去書院通知老夫。」說著,留了個自己的名帖給幼菫。 

  幼菫點點頭接了名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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