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相看

  第71章 相看 

  幼菫拜託秦先生找夫婿的事,有了眉目,目前有兩個人選,一個是貧家舉子,今年剛中的舉,二十歲,家中貧寒,靠秦先生接濟讀書,很有才華,為人爽朗,不拘小節,對子嗣沒甚要求。秦先生言語之間對此人頗為看好,應是對了他脾氣的。 

  另一位是個少年將軍,二十二歲,原配是兩年前過世了的。已有一子兩女,其中一子一女是嫡出,府里只一個姨娘。如今兩個孩子都是姨娘教養,終歸是不成體統,他是想找個官家出身的世家女掌家,相夫教子。此人性格豪爽,秦先生在西北行商時遇險,幸得他所救。跟他說的是女方不想生孩子,他也是沒有什麼意見,能合了眼緣就好。 

  幼菫更傾向於那個將軍,他勝在有了子嗣,只要自己細細經營,婚姻關係能更穩固長久些。他所求明確,倒讓她放心不少。她現在雖泡著葯浴,最終能否治好張太醫卻是沒說的,到時若是能生孩子是意外之喜,不能生也不會太愧疚於他。那位舉子,他現在或許是不介意子嗣只是,將來上了年紀呢,人之本性,她是不信他能守住自己的初衷的。 

  秦先生尊重她的選擇,說是讓他夫人安排帶她相看。 

  天蒙蒙亮,幼菫便包裹嚴實了,坐馬車去了崇明寺。 

  秦先生給安排的,今日要相看的是位將軍。大燕逢五逢十沐休一日。今日是臘月二十五,正是沐休的日子。 

  幼菫在小青山住了三年,崇明寺卻是從來沒來過的,只在去韓老太爺的莊子時遠遠地看過寺門莊嚴。 

  崇明寺山在大青山山腳下,從官道上拐下來,一路平整,坐馬車可以直通寺門口。 

  下了馬車,幼菫皺眉看了眼那兩個護衛,她相親的事是不想讓顧晉元知道的。 

  崇明寺是座千年古剎,規模宏大,廟宇樓閣星羅棋布,逶迤重疊,古木參天,奇峰錯列,山道婉轉崎嶇。此時已近正午,山間還縈繞著絲絲薄霧,給崇明寺平添了幾分神秘和靈氣。 

  寺內有佛像百尊,有天王殿,大雄寶殿,朝佛殿、香山殿,韋馱殿、伽藍殿、接引殿和講經堂等建築。 

  見時辰尚早,幼菫先去正殿上香。殿上的釋迦牟尼佛像慈悲,幼菫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團上磕頭,祈求佛祖保佑前世父母安康,保佑今世父母外祖母早登極樂。 

  幼菫添了十兩銀子的香油錢,由知客僧去了專門給香客居住的禪房。 

  幼菫問清了秦夫人住的禪房,便帶著青枝過去拜訪。 

  秦夫人三十多歲年紀,鳳眼修眉,面色紅潤,身著折枝菊花紋錦襖,款式看起來很熟悉,倒像是出自她的鋪子。秦夫人未語先笑,捏著幼菫的手親切笑道,「老爺一直誇你,今日才得見,不想竟是這般美貌佳人。我還真是攬了個好差事。」 

  她說話爽利,透著股官家夫人沒有的洒脫。 

  幼菫配合地紅了紅臉,對自己找夫婿這種驚世駭俗的事,他們兩口子的接受度比她想象的要高不少。 

  「陳將軍在香山殿,此時已在那裡候著了,我帶你過去。」秦夫人笑眯眯地牽著幼菫的手。 

  幼菫讓那兩個護衛在禪房等著,她要和秦夫人單獨逛逛。 

  護衛見她們後面跟了一群丫鬟婆子,遲疑了下便同意了,秦先生前日帶著賬房去莊子見她,對她分外客氣,他們是知道的。吃人嘴短,他們這幾日在莊子上好吃好喝的日子過得滋潤,表小姐又是和氣的性子,難得要求他們什麼,他們怎麼也不好意思回絕。 

  香山殿呈四合院布局,殿宇古樸多姿,牌坊精雕細琢。牌坊上書「法界唯心」四字。 

  香山殿一共三重殿,第一重殿「覺海香光」,第二重殿「妙嚴殊勝」,第三重殿「三聖殿」,三聖殿是正殿。 

  秦夫人引著幼菫徑直去了三聖殿的偏殿,偏殿前松柏挺立,隱隱能遮擋幾分外面的視線。 

  秦夫人讓丫鬟婆子等在外面,只讓青枝跟著,進了偏殿門,便見一身姿挺拔如松的青年微笑地看著她們,他身穿靛藍色杭綢夾棉直綴,披著藏青色斗篷,劍眉高鼻,眉眼清闊,氣宇軒昂。 

  「秦夫人。」陳將軍頗有禮數地拱手請安,聲音爽朗,底氣十足,應是軍營里養成的習慣。 

  秦夫人笑眯眯道,「哎呀真是巧,陳將軍也來上香。」 

  陳將軍笑笑,又跟幼菫微微頷首,掩下眼底的驚艷之色。 

  秦夫人笑道,「看我也忘了介紹一下,這位是陳將軍,這位是何姑娘,都是年輕人,認識一下也無妨,別拘束了。」 

  待二人互相見了禮,秦夫人陪著說了會話,誇完陳將軍年輕有為,頗得上峰重視,又誇幼菫知書達理,是女中狀元。二人在一旁聽著,不時搭幾句話,也相互暗中打量了對方。 

  秦夫人借口要去正殿上香,捏著帕子笑眯眯地出了殿門。 

  幼菫有些尷尬,她以為秦夫人會一直在一旁陪著她,現在兩人大眼瞪小眼,中間連個過渡緩衝都沒有。 

  陳將軍爽朗笑道,「我也是第一次相親,跟想象的還是不太一樣。何姑娘若是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便是。」 

  他的性子倒是不錯,應該是個很好相處的人,讓人不由受他感染心情舒朗了幾分,幼菫有了些前世跟人交往的自由自在,跟爽快人說爽快話,也不想再拘束什麼禮法。 

  幼菫笑道,「陳將軍的大致情況秦夫人跟我說過了,我一時倒沒想起來有什麼想問的,不若將軍問我吧。」 

  陳將軍被幼菫的笑晃了眼,穩了穩心神,方問道,「何姑娘出身簪纓世家,又有傾城之貌,雖是孤女,好親事應也不會少了,為何要……」 

  他是疑惑她怎淪落道找個鰥夫做繼室吧? 

  幼菫也不避諱,「我坊間的名聲不太好,命硬,還因此被退了親事,將軍是否介意?」 

  她很坦然,倒是合他的脾氣,他最怕的就是說話含含糊糊遮遮掩掩,「陳某征戰沙場多年,已是神鬼避讓,又豈會怕那虛無的命數之說。」 

  幼菫笑道,「將軍好氣魄。不過我的命格也沒傳的那麼差。將軍若只有如今一子二女可否知足?」 

  陳將軍是聽秦先生說過的,心中猜測她或是害怕生孩子,便道,「陳某對生子之事是不強求的,你若不想,我不會強求於你……」說著臉色有些不自然,幸而臉膛曬得黑,看不出紅暈。 

  人家姑娘還不知道答應不答應,他便這般說,著實孟浪了些。 

  他又忙拱手致歉道,「陳某失言了,何姑娘見諒。」 

  幼菫也有些不好意思,正要說幾句緩和氣氛,殿內的光線卻忽地暗了下來,地上是一道長長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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