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迎親

  第90章 迎親 

  紫玉帶著幾個丫鬟開始收拾箱籠,明日都要帶到榮國公府去。 

  今日過來添妝的大多都是外地的親戚,幼菫更是不認得了。她馬上就是尊貴無比的榮國公夫人,大家自然是對她另眼相待,格外客氣,熱絡地跟她攀談著。 

  晚上青枝和沉香從榮國公府回來,青枝興緻勃勃道,「榮國公府當真是氣派的很,整個府里已掛滿了紅縐紗的燈籠和紅綢子,小姐的院子大的很,奴婢瞧著那布置是用了心思的……嫁妝都收到了庫房裡,把那些丫鬟婆子們都驚著了……府里的二夫人一直陪著,客氣周到的很……中午是六菜一湯的菜式……」 

  幼菫沒有再泡葯浴,以後也不用了。就連湯藥,也不能再喝。 

  浴桶中是加了玫瑰香露的浴湯,空氣中氤氳著濃郁的香氣。幼菫泡在水中,閉目回想著自己這三年來的日子,發現自己竟是越來越身不由己,彷彿被繩子束住了手腳,越掙脫繩子越緊。 

  第二日辰正,幼菫才被青枝叫醒,陽光透過檻窗照了進來,明亮又溫暖,今日是個艷陽天。 

  幼菫難得睡了個好覺,比平日里晚起了一個多時辰,應是張媽媽想讓她睡個好覺,能有個好氣色吧。 

  剛吃完早膳,程珂過來和她送別。他穿著件玄青斕衫,是昨晚才從書院趕回來的,遞了鏤雕梅花紋的綠檀筆筒給幼菫,笑呵呵道,「小爺親手雕的,臭丫頭倒是有本事,這麼快就把自己嫁出去了。」 

  幼菫接過筆筒,挑剔地里裡外外看了個仔細,又輕輕摩挲了下,打磨的光滑細膩,「嗯,勉強湊合吧,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 

  程珂不依不饒道,「你還來勁了,我雕了好幾日才好的。韓院長現在管我管的緊,我能擠出時間做這個很不容易。」 

  幼菫鄭重其事地道謝了,他才滿意地作罷。 

  他又笑呵呵說道,「你讓小爺成了榮國公的小舅子,這感覺很不錯,書院里那幾個公候家的子弟平日里誰都不服,現在對我客氣多了。」 

  幼菫白了他一眼,「你就這點出息吧。我這就給韓院長寫封信,讓他管你再嚴一些。」 

  程珂嗤笑一聲,著急忙慌地走了,說是要去攔門收紅包。 

  文清和文秀過來陪幼菫,王莜兒和王王瀾兒也來了,文斐借口身子不舒服沒有來。 

  —— 

  前院正堂,程紹和程縉正招待著前來賀喜的親友和同僚。二人的頂頭上司都來了,新上任的禮部尚書是眾人中官職最高的,正三品,被請到了上座,從三品的司農寺寺卿也在一旁作陪。她們雖是程紹程縉二人的上峰,卻是對他們客氣親近,熱絡地說著話。其他的官員都在恭敬地聽著,插話卻是不敢的。 

  小廝進來稟報,韓文正院長到了。正堂里的眾官員呼啦啦都站了起來,又驚訝又雀躍不已。程紹和程縉趕緊迎了出去。程珂扶著一身灰色道袍的韓老太爺已經走到了堂前,笑呵呵地跟二人道喜。 

  程紹自認跟韓院長也是有過私交的人了,強作淡定從容地把韓院長請進正堂,禮部尚書已把上座讓了出去,激動又恭敬地站在一側。韓院長多少年不曾出來參加宴請了,他們登門造訪都被拒之門外,只有他親傳弟子才肯接見。今日能在這裡的幸遇到,實在是千載難逢的機會!還有他可是文官第一人尚書令韓大人的親爹! 

  韓老太爺坐定后,禮部尚書並一眾官員站到跟前跟他彎腰行了學生禮,自稱學生。他掃視了一圈,有些面孔看著熟悉,應是聽過他授課的,只是記不清名字了,「你們不必多禮了,今日大家都是賓客,隨意些就好。」 

  眾人又寒暄了幾句,見韓老太爺似有不耐,才各自歸位坐下。 

  小五捧著個錦盒進來,放到了几案上,韓老太爺對程紹說道,「何丫頭是老夫的忘年小友,她大婚老夫自是要好好給他準備賀禮的。老夫挑了幾幅尚看得過眼的字畫給她,怕丫頭看不上,另還備了一塊珊瑚擺件,算是給她添點喜氣。」 

  正堂內鴉雀無聲,眾人呆若木雞,韓院長的字畫有價無市,一字難求,居然好幾幅好幾副地送人?還怕被嫌棄?一個閨閣女子居然是當代大儒的忘年交?她到底是何等人物,不是名聲不好嗎? 

  程紹與有榮焉地跟韓老太爺客氣道謝,又讓小廝把禮盒送到落玉軒。雖然韓老太爺不拘禮數這賀禮送的有些遲了,他卻覺得時機剛剛好。 

  程珂給韓老太爺請了安,就著急忙慌地返回了府門口,他還要攔門呢。 

  外面鑼鼓喧天,鞭炮聲響了起來,迎親的隊伍來了。 

  程紹和程縉站了起來,出了正堂,站在正堂前等著,按說他們是長輩,在裡面坐著等就可以,可是這個外甥女婿是榮國公,他們哪敢擺那麼大的譜?他們身後站著的都是從四品以上的官員和同僚,都是日常上朝時見過榮國公的。那些級別太低的,都避到了一邊,誰也沒勇氣站在這裡受大名鼎鼎的驃騎大將軍榮國公的大禮。 

  程珂帶著一幫子年輕子弟在門口吵吵嚷嚷地堵著門,昌平伯世子也在其中,只面無表情地在後面看著。待得蕭甫山帶著一群威風凜凜儀錶不凡的迎親隊伍出現在大門口時,程珂看著幾位儐相衣袍上的綉紋楞了半天,準備了一肚子的為難蕭甫山的點子一個也沒敢說出來。後面的眾公子也都楞在了原地,這麼豪華的結親隊伍,誰敢攔? 

  蕭甫山拱手朗聲道,「還望眾位小兄弟高抬貴手,蕭某在此謝過了。」 

  難不成就這般讓他們進去了?傳出去他程珂的臉往哪裡放?程珂結結巴巴道,「榮國公……作首催妝詩吧。」 

  蕭甫山沉吟了下,念了首早已準備好的催妝詩,「傳聞燭下調紅粉,明鏡台前別作春。不須面上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 

  程珂他們還未作什麼反應,蕭甫山身後先鬨笑了起來,「看不出榮國公還懂閨閣之樂!」 

  蕭甫山微笑著遞給了程珂珂一個紅封,侍衛端來兩個紅漆托盤,上面整整齊齊碼放著銀錠子,遞給程珂旁邊的一位公子。程珂獃獃地接了紅封,和眾人乖乖讓開了道。 

  一眾迎親隊伍大搖大擺地進了前院。 

  站在堂前的賓客頓時目瞪口呆,程紹和程縉一時也是愣住了。 

  蕭甫山身穿大紅色皂領蟒紋吉服,黑鞓玉帶,頭戴透明黑紗武牟七梁冠,眉眼間帶著三分喜氣,英氣逼人。身後跟著的是身穿藏青色五爪正龍雲紋長袍的端王,身穿玉白色行龍雲紋的寧郡王,其弟安郡王,還有一身蟒袍的靖國公羅衡,英國公世子鍾安平。一行人個個英武挺拔,氣勢非凡,站在一起看著讓人眼暈。 

  堂堂端王爺做迎親儐相,他們幼菫是什麼造化? 

  眾人慌不迭地上前請安,卻被蕭甫山攔下了。 

  反倒是他上前恭敬地向程紹和程縉行禮,程縉結結巴巴連忙擺手,「不敢受榮國公禮……」 

  程紹拉了他一把,他才反應過來,勉強受了蕭甫山的禮。 

  —— 

  聽到外面鞭炮聲響起,青枝服侍幼菫重新梳洗,換上了大紅綉金線的嫁衣。 

  顧氏笑容滿面地領著全福人羅夫人過來給幼菫梳妝,羅夫人兒女雙全,長輩俱在,家庭美滿,是靖國公羅家的當家主母。長的豐腴秀美,一直笑眯眯的很和善,面相看起來很有福氣。 

  顧氏介紹之時,羅夫人已將幼菫上下打量了一番,面露讚歎之色,容貌果真是傾國傾城,身段也極好。 

  幼菫屈身給羅夫人行禮,恭敬道,「靖國公夫人安。」 

  羅夫人忙上前扶了她起來,笑道,「蕭老夫人是靖國公的親姑母,論起來我們是平輩,你稱我一聲表嫂便是。」 

  羅夫人看起來三十多歲年紀,足以當幼菫的長輩了……幼菫又稱了聲,「表嫂安。」 

  羅夫人過來為她梳頭,象牙梳子輕輕劃過黑亮柔順的頭髮,羅夫人一邊梳頭一邊說著吉祥話。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有頭又有尾,此生共富貴。 

  羅夫人手巧地給幼菫挽了個雲朵髻,插上赤金百合簪,又為她描眉化妝。 

  她看著幼菫面如凝脂嬌艷無雙的臉,笑道,「你這顏色,真不需我來做什麼。」 

  幼菫淡笑,映在鏡中,更是艷若桃李。 

  紫玉從外面笑嘻嘻地進來,遞了一張紙給幼菫,「小姐,二少爺送了姑爺做的催妝詩過來。」 

  他一介莽夫還會作詩?幼菫接過紙來……不須面上渾妝卻,留著雙眉待畫人。看他平時嚴肅深沉的樣子,怎做出這等詩來,大張旗鼓地喊著要給他畫眉…… 

  羅夫人拍了下手,笑道,「這下胭脂都省了!」 

  房內眾人都笑了起來,讓幼菫愈加不好意思起來。 

  梳完妝,羅夫人讓幼菫先休息一下,前院正在宴飲,離出門還有一段時候。 

  羅夫人和眾人去了花廳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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