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洞房
第93章 洞房
幼菫緊張地攥緊了手,看著蕭甫山從外面大步走進來,大紅色的蟒紋吉服讓他穿出一種英武霸氣的感覺。他身上帶著酒氣,但是看起來眼神清明,還是平靜無波的樣子,沒有陰沉,也沒有喜悅。他溫和起來的樣子她是見過的,雖也算不得溫和,可比現在平靜的樣子面部線條要柔和許多。
她覺得她應該和他打個招呼,說幾句話,可是她實在想不出該怎麼開始,該說什麼。古人夫妻之間該怎麼相處她著實不知道,更何況又添了裴弘元今日之事。
蕭甫山一進門便見到幼菫一身嬌俏地站在那裡發楞,收腰的小襖讓她身材曲線玲瓏,纖腰不盈一握。明明是居家的普通打扮,卻讓她穿的這般誘人。
蕭甫山看了眼羅漢床上的席面,「怎麼沒吃飯?」
幼菫乾巴巴解釋道,「我還不餓。」
蕭甫山又去了外面吩咐了幾句,綠芙和紅芙進來把席面撤了,青枝和沉香悄悄地退了出去,關上了槅扇。
他過去拉著她的手走到羅漢床上坐下,「我讓廚房給你做了面,忙了一天下來,不吃東西怎麼行。」
他安排的細緻,幼菫也不好再拂了他的好意,低聲應了。蕭甫山在脫身上的吉服,她恍惚記得這屬於妻子的工作範疇,但她還未跟他溝通好怎麼相處,還是不要攬這份差事了。
蕭甫山最後身上只著白綾中衣,這已經是很隱私的裡衣了。幼菫紅著臉別過頭,窗外已經漆黑,隱約可見廡廊下掛著的大紅燈籠發出昏黃的光。
綠芙在門外稟了一聲,兩個婆子抬著熱水送進了凈房,又躬身退了出去。
蕭甫山進了凈房后,幼菫長舒了一口氣,卻見綠芙和紅芙捧著衣服跟了進去,她還不知道這兩個丫鬟的來歷,現在看來是貼身服侍蕭甫山的。
綠芙和紅芙將衣服放下,便要過去服侍蕭甫山脫衣服,蕭甫山沉著臉看著她們,「誰讓你們進來的?」
綠芙和紅芙臉一白,跪到了地上,綠芙柔聲解釋道,「奴婢二人是老夫人撥到國公爺內院書房侍奉您的大丫鬟,但是您一直不曾在內書房住,老夫人說讓我們以後在夫人房裡伺候。」
蕭甫山冷聲道,「本公不用丫鬟,出去。」
二人臉色蒼白地退出了凈房,綠芙遲疑了下,走到羅漢床前恭敬地給幼菫斟茶,「夫人請用茶。」
方才裡面的對話幼菫是聽到的,她不動聲色地喝著茶,凈房裡傳出水聲。
青枝領著一個丫鬟進來,桌上擺了一碗鱔絲面,一碟腌黃瓜,一盅燕窩。青枝看了眼綠芙二人,輕聲跟幼菫道,「夫人您慢用,奴婢就在外面,您有事喊一聲就行。」
幼菫點點頭,青枝便領著那丫鬟退了下去。紅芙拉拉綠芙的袖子,二人也躬身退了下去。
幼菫喝完燕窩,便不想再吃,讓青枝收走了。側耳聽了下,凈房裡有水聲,幼菫靠在迎枕上閉目養神,想著該如何跟他談一下。
忽然身體騰空而起,幼菫驚呼了一聲,睜開眼便撞進一雙深如古潭的眸子。蕭甫山橫抱著她,聲音低沉,「要睡去床上睡,別受涼了。」
幼菫身子瞬間緊繃起來,她急急道,「我不困!國公爺您先放下我,我還有話要跟您說。」
他精緻險峻的嘴唇緊抿,抱著她走進了拔步床,俯身把她放到大紅羅帳中。又將床前的層層帷帳放下,拔步床內頓時幽暗了下來,羊角宮燈的光透過大紅羅帳,被熏染成曖昧的紅色。
幼菫往床裡面挪動了下,靠到了床圍上,手緊緊握著,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國公爺,我仔細想過了,即便是皇上賜婚,只要有合適的理由,也可以稟明了皇上和離的。你我成親本也是權宜之計,不若我們還是按事先約定的,以禮相待……」
蕭甫山看她提防的樣子,想起她在裴弘元懷中哭泣的模樣,眼神冰涼。
他身子欺近她,「你可還記得在百味居的約定?」
幼菫是記得的,他那時笑的溫暖,說要一起好好過日子她低聲道,「我是記得的,只是今日在落玉軒您也看見了的,我總不能裝作沒有發生過。」
他視線落到她露出半截的手腕上,眼睛危險地眯了起來,一把抓起她的手,把袖子挽上去,她的手腕青紫一片,他眉眼間染上了冰霜,「他對你做什麼了?!」
幼菫還從沒有見過他嚴厲的樣子,他在他目光鋒利得似乎要刺透她一般,眸子里的冷意讓她只覺遍體生寒。
她避開她的眼神,「沒做什麼,他只是一時情緒失控失了分寸。國公爺該明白,這不是妾身願意的。」
蕭甫山看她害怕的樣子,才反應過來自己的表情對她來說或許很可怕。
他壓下心中的怒氣,顧晉元的心思他又不是剛知道,幼菫又怎麼阻止得了他。
「疼嗎?」他聲音溫和了下來。
幼菫怔了怔,輕輕搖頭,「不疼了。」
他輕輕揉了揉她微蹙的眉頭,「你已是我的妻子,和離的事便不要再想了。我們不是說了嗎,要一起好好過日子。」
也就是說,顧晉元的事就此揭過了?
幼菫看著大紅綉被上的交頸鴛鴦,沉默了片刻,「好。」
瑩白如玉的纖細手指無意識地絞著,他的目光太沉,讓她只覺的透不過氣來。
見她應下,蕭甫山臉色愈加柔和,手落到她的臉頰上,指腹間細膩如凝脂。
蕭甫山眼神暗了下來,嘆息了一聲,覆身吻了上去。幼菫只覺天旋地轉,睜大眼看著他。
蕭甫山手輕輕覆上她的眼,聲音低沉沙啞,「閉眼。」
外面隱約傳來三更鑼響,難怪今早張媽媽不舍叫她早起……
他伸手將幼菫攬著翻過身來面對著他,她眼睛緊閉,眼角還噙著淚,臉頰上還有淚痕。他用指腹輕輕擦掉眼淚,將她連錦被一起攬到懷裡,下巴輕輕蹭著她頭頂柔軟的秀髮。
幼菫聽著他胸膛里沉穩的心跳聲,似是低沉的戰鼓,鼻息間有股男人獨有的氣息。
蕭甫山穿上中衣出去叫了水,水很快就抬進來了。
幼菫想要起身,卻被蕭甫山打橫抱起,她紅著臉埋頭在他胸前。
浴桶中的熱水將身子包裹,她瞬間感覺整個人活了過來,身上的疼痛似乎減緩了許多。
青枝和沉香一直在一旁屏息候著,蕭甫山出了凈房,二人才放鬆了些。榮國公氣勢逼人,他在的時候她們幾乎不能呼吸。
曲媽媽收起了床上事先鋪好的白色元帕,上面是一朵艷麗的紅梅,她神色複雜地疊好放入一個檀木匣子。綠芙心不在焉地整理著床鋪,上面一片狼藉,她紅著臉,餘光瞄著蕭甫山,他那麼威武不凡,對夫人真好,還抱她去沐浴……
蕭甫山穿上直綴出去了,出了院門,蕭東從陰影處現身出來,低聲稟報,「有五十多個黑衣人從三處院牆進來了,死了十六個,嘴裡都藏了毒藥,活捉了一個,及時卸掉了下巴,剩下的都跑了……」
寧貴太妃派人來索要世子,拜堂之後就下令把裴弘元放回去了。他居然動用了死士,若不是府里提前做了布置,增加了兩倍的侍衛,恐怕今晚是要出大亂子。
蕭甫山捏緊了拳頭,臉色陰沉駭人,「府里可有什麼損失?」
「靠近後院牆的一處群房起火了,是潑的火油,侍衛們很快就趕過去了,火沒燒起來。」
「把他們看好了,明日本公去看看。」蕭甫山的聲音平靜,可蕭東知道他是怒極了。
沐浴后出了凈房,見蕭甫山淡然地坐在羅漢床上看書,幼菫紅著臉瞪了他一眼,轉身去了床上。蕭甫山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險峻的嘴角微揚,小丫頭脾氣還挺大。
幼菫深深埋在被子中,被褥都重新換過了,上面熏的沉香讓人心境安寧平和。
凈房裡的水聲停了,蕭甫山合上帷帳,在她身旁躺了下來,他身上有淡淡的皂角香。外面的龍鳳花燭還亮著,隱約能看見床圍上浮雕的海棠花開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