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黑臉
第291章 黑臉
周祭酒跪在地上沒有起身,醞釀了會情緒,正要開口說話,便聽見弔兒郎當一聲,「太子這麼忙啊!該用午膳了!周大人,你跪著作甚,你也有犯錯的時候?」
周祭酒不用回頭都知道,京城出了名的紈絝,寧郡王。全京城加上皇上,也就他這麼不尊重自己了!
太子皺眉看著寧郡王,「孤還有公事要談,你來作甚?」
寧郡王笑嘻嘻舉起手中的罐子和一包饅頭,「請你吃好吃的!豆腐乳,聽過沒?」
太子擺手,「你先退下,孤沒時間。」
「唉,特意給你送來的……不吃拉倒,我還捨不得呢!」寧郡王搖著頭往外走,經過程縉時他停了腳步,「你是……你是大嫂的二舅父?」
程縉疑惑地看著他,什麼大嫂,你大嫂跟我有什麼關係。
「寧郡王怕是認錯人了,下官程縉。」
「不就是大嫂的二舅父嘛!榮國公夫人,我大嫂!」寧郡王一副你真笨的表情。
程縉嘴角扯了扯,叫的這麼親熱,也不知道榮國公有沒有認你這個弟弟。
寧郡王繼續說道,「令嬡被欺負了,正在家裡要死要活的,你不回去看看?」
程縉臉色一變,「寧郡王說的可是下官長女?」
「我不知道,反正是去水雲軒買首飾的那個。」寧郡王說著,便往外走。
太子心下一沉,水雲軒?
「回來!」
寧郡王站住了腳,抱怨道,「太子殿下,您又想吃了?」
太子臉色嚴肅,問他,「水雲軒發生了何事?」
寧郡王奇怪地看著太子,「你不知道?」
太子皺眉道,「你趕緊說!」
寧郡王抱著豆腐乳和饅頭坐下,嘆了口氣,「你這太子當的,怎麼自己妃嬪惹了那麼大的事都不知道……你那位劉良娣在水雲軒,看中了程家小姐定製的成親用的頭面,便想強行買來。程家小姐不同意,她便辱罵於她,還詛咒我大嫂不祥,榮國公府早晚一天會被滿門抄斬,程家想靠也靠不住……」
程縉一聽還牽扯了文清,自家一個女兒一個外甥女,受了太子良娣如此折辱……臉上便不大好看了,偏生對方是太子良娣,自己還能找太子算賬不成?
程縉的表情變化自沒有逃過太子的眼,他臉上陰雲密布,竟然是劉良娣!她怎麼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你沒聽錯,確定是劉良娣?」
寧郡王跳了腳,手上的饅頭滾落在地,又哀嚎不止,「我的饅頭!豆腐乳可怎麼吃!」
太子忍著不耐,「你先把事情說完!」
寧郡王卻沒了說的興緻,滿臉懊悔,「豆腐乳配饅頭才好吃,沒了饅頭,沒靈魂了!」
太子深吸一口氣,對陳平說道,「去御書房給他端一碟饅頭來!」
「要兩碟!」寧郡王沖著陳平的背影喊道。
太子又問,「你確定是劉良娣?」
皇宮的饅頭比街上一個銅板一個的更好吃些,寧郡王情緒立馬被撫平,對太子的質疑很不悅,「我又不聾不傻,劉良娣,怎麼會聽錯!她還逼著程家小姐給她下跪磕頭,向她請罪。偏巧榮國公夫人就在旁邊的雅間里,就聽到了她說的話,出來與她理論,她說自己是皇后的侄女,太子的寵妃……」
寧郡王覺得真心累,太複雜了!「哎呀,多了我也記不住了,我也是去榮國公府拿豆腐乳,碰到蕭十一回府替大嫂拿東西,才聽說的。反正大嫂一時想不開,就說要和離,便跟著程家小姐回程府了!聽說她們倆回去鬧得厲害,程二夫人胎像有些不穩,正在床上躺著!」
程縉臉色大變,慌慌張張地起身,拱手道,「殿下,臣想請半日假……」
太子此時臉色陰沉的如滴墨一般,劉良娣,枉他還覺得至純至真,私下竟是如此不堪!一下子得罪了多少朝堂重臣!
蕭甫山,程縉,周祭酒,每一個都是他當下想拉攏重用的!
她不會是來替恭王報仇的吧?!如此害他!
太子捏著拳頭,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溫和道,「程愛卿先回府吧,令嬡受的委屈,孤定會給她個說法。」
程縉應了聲是,也沒心思再與太子客氣,匆匆出了御書房。
一直跪著的周祭酒此時更是有了底氣,跪在地上請罪,「臣未能教導好周嬪,惹得太子殿下心煩。臣請辭官,靜思己過!」
太子嘆了口氣,這個最不好對付!自己方才怎就豬油蒙了心,不仔細問問周嬪再罰她!
「周愛卿先平身,是孤一時不察,冤枉了周嬪……」太子看了眼周祭酒無動於衷的樣子,繼續說道,「周嬪德蘊溫柔,性嫻禮教,著冊封為側妃。」
周祭酒臉色好看了些,俯首道,「謝太子殿下!」
卻是沒有起身。
太子知道這老狐狸,在等著自己給台階下呢。
他懇切說道,「國子監祭酒之位至關重要,需博學廣識德高望重之人方有資格居之,周愛卿請辭,放眼大燕,又如何能尋來接替之人?周愛卿總該培養出接替之人,再言隱退!」
周祭酒覺得也差不多了,適可而止,便顫巍巍起了身,「承蒙殿下愛重,臣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太子又耐著性子與他論了一會君臣之誼,放讓張平扶著他出去。
周祭酒一出了御書房,腿也不顫了,背也不駝了,整理了衣冠,精神抖擻地走了!
哎呀,明日得親自去拜訪一下榮國公夫人!得備份厚禮才行!
寧郡王已然拿著饅頭,就著豆腐乳吃了起來,整個御書房瀰漫著一股臭中帶香的怪異味道。
太子終於解決了一個麻煩,皺著眉頭看著他。
寧郡王遞了一個饅頭給他,「你嘗嘗看,聞著臭,吃著可香了!」
皇宮中人從不吃帶異味的食物,時刻保持口氣清新,太子擺了擺手,「留著你自己吃吧。」
寧郡王搖頭嘆息,「你不覺得,你自當了太子,變得無趣的很?你說費了那麼大勁卻是圖什麼?」
太子怔了怔,是啊,圖什麼?他除了更忙更累了,別人對他更恭敬了,他得到什麼了?
日子沒有變得更舒心,每日還要警醒著自己不可行差踏錯,與人把柄。
他淡淡說道,「唯一能圖的就是,生死能自己做主了。」
恭王若是登基,他又有什麼活路呢?
寧郡王覺得他這個話題變得太嚴肅了,不適合自己脆弱的小心靈,便悶頭吃起了饅頭豆腐乳,京城第一美男子形象蕩然無存。
吃完一碟饅頭之後,他打了個飽嗝,突然想到一個很嚴峻的問題,「你說,若是他們真和離了,榮國公會不會瘋?」
太子對他長到沒邊的反射弧很無語,卻也不得不考慮這個問題。
得罪了何氏的人可都沒有好下場的。
劉良娣的身份比周嬪敏感的多,她是母后侄女,很大程度上代表著母后態度,甚至是他的態度。
她說蕭甫山總有一日會被滿門抄斬,能下令抄斬的人是誰,不就是他,未來皇上嗎?
萬一蕭甫山將此話放在心裡,覺得是母后和他對蕭家起了殺心……
太子不敢往深處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