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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質問(三更)

  第325章 質問(三更) 

  蕭甫山沖太子拱手,「臣告退。」 

  太子點頭,欲言又止。蕭甫山已經抬步走了。 

  眾位朝臣自動讓開一條道,目送蕭甫山遠去。 

  鍾安平跟了上去,「榮國公,你是不是知道……程大人成親那麼倉促。」 

  別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這婚期原本定的可是八月。冷不丁提前這麼久……皇上這般情形,怕是日子長不了了,國喪三月內民間不可嫁娶。 

  蕭甫山說道,「有些事情,心裡明白就好。」 

  「嗨,我就是想跟你說,我很厲害。」鍾安平笑了笑,「我這幾日還是不去兵部了,金吾衛那邊得警醒一些,想渾水摸魚的人太多了。」 

  蕭甫山難得誇讚了他一句,「你能想到這些,說明你真的很厲害。」 

  鍾安平有些受寵若驚,很是認真地看了看蕭甫山,見到一臉嚴肅的樣子,彷彿方才夸人的不是他。 

  他不太確信地問,「你剛才是在誇我嗎?」 

  蕭甫山淡淡瞥了他一眼,就在鍾安平覺得不會有回答的時候,卻聽見一聲,「是。」 

  鍾安平高興地咧嘴笑起來,「跟了你那麼久,總得學到一些本事才是。」 

  —— 

  傍晚時分,啟明堂放學,學生們給幼菫行禮道別,陸陸續續走了。 

  永青收拾好了自己的書箱,說了聲「母親,我出去玩會!」便蹭地沒了人影。 

  幼菫喝著紫玉泡的藥茶,滋潤著勞累了一天的嗓子。劉管事很盡職盡責地用托盤端著一碗藥茶來了。 

  幼菫皺眉看著那隻碗,「劉管事,你選的這隻碗有點大!」 

  劉管事對夫人是最耐心和氣不過的,蕭甫山都沒享受這待遇。他笑著解釋道,「夫人今日按說不該上課,您連著兩日上課,葯自然是要多喝些。」 

  他端了一碟蜜餞擺到桌上,「喝完了葯吃顆蜜餞就好了。這蜜餞是國公爺親自去西城王家鋪子去買的。還有腌梅子,是鋪子里今年第一批上市的,國公爺買了不少,老奴已經送去木槿園了。」 

  幼菫嘆了口氣,他何必操心這些,西北軍務夠他忙的了! 

  她端起碗,深吸一口氣,把葯一口氣灌下去了,哆嗦著手撿了一顆蜜餞吃了。 

  劉管事欣慰地嘆息,勸夫人就提國公爺,勸國公爺就提夫人,保准管用! 

  幼菫沒休息多久,韓修遠便過來了。 

  韓修遠穿著紫色仙鶴紋朝服,面如美玉,恭恭敬敬一絲不苟給幼菫作長揖行禮,「師叔,我給您帶了些荔枝過來。」 

  自幼菫跟太子討要過荔枝,好像大家都知道她愛吃荔枝了。送禮很是能投其所好。 

  幼菫不知道的是,太子這些日子隔日讓太監送荔枝到榮國公府,已經傳的無人不知。原因無他,每日宮裡到的荔枝總共只有幾籃子,卻要分一籃子給她。宮裡那些愛吃荔枝的妃嬪,便生出了意見,話便傳了出來。 

  幼菫從寬大的太師椅上站了起來,笑眯眯地接過荔枝,「師侄有心了。」 

  韓修遠或者韓夫人每次來,都會搬走些醬菜的,幼菫未等韓修遠開口,就吩咐紫玉,「回木槿園搬一些醬菜過來,豆腐乳和辣椒醬多一些。」 

  紫玉應下,出了學堂。 

  韓修遠嚴肅看著幼菫,眉心凝重,「我不是來拿醬菜的,我有事要問榮國公。」 

  幼菫端詳他的神色,似是不悅。她猜測是有公事,他們倆似乎彼此並不是太看得上對方,私事上從未有過來往。 

  「那師侄要等等了,國公爺還未回府。」幼菫說著話示意他坐下。 

  學堂里擺了兩個冰盆,涼爽舒適,韓修遠猶豫了下,最終沒抵得過誘惑,撫著大袖坐了下來。 

  幼菫從冰盆里取了一壺冰鎮酸梅湯,倒了一杯給他。學堂里是不限量供應酸梅湯和清熱藥茶的,學生們很是喜愛,有人還會帶一些回去,給家裡的妻兒嘗嘗。 

  韓修遠謝過了她,看著冰盆說道,「聽說太子給國公府運了滿滿兩馬車冰,太子對榮國公還真是分外器重。」 

  幼菫聽出了言外之意,這個師侄身上又炸刺了,「師侄此言差矣,太子運冰是給啟明堂,且也不止兩馬車,待用完了還是要再送的。師侄的消息可不夠靈通。」 

  太子重視算學,給啟明堂撥冰,的確也說的通。 

  韓修遠默了默,「我當初贊同師叔所講,立賢不立長,可若賢者不賢,又該如何?」 

  他突然說這個,難不成是宮裡發生了什麼事?聽他的意思,太子不賢,現在又來找蕭甫山,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倒像是蕭甫山的錯。 

  幼菫問道,「可是發生了什麼事?師侄冷不丁這麼問,我該如何回答,總得知道事情原委才是。」 

  韓修遠微微蹙了蹙眉頭,宮裡的事怎麼能說與她一個女子聽,且不說污穢不堪,事關重大,就算是父親都不能說。 

  「師叔先別管發生了何事,只管回答我。」 

  幼菫斟酌了下,說道,「所謂賢者,也不過是相對而言,說的不好聽點,矮子裡面拔將軍,將就罷了。太子總比先前的恭王要賢良吧。」 

  韓修遠見幼菫直接說開,也不再隱晦,「皇上可不止這兩個兒子,成年的皇子還有好幾位,比如成王。」 

  幼菫笑了笑,「聽說宮變那日,幾位皇子膽小如鼠,都躲到了柱子後面,又怎堪大任。那個成王,且不說他花天酒地,師侄可知圍攻榮國公府的驍騎衛,背後的人是誰?」 

  韓修遠暗嘆了口氣,他手掌整個朝堂動向,也豢養了些死士暗探,又怎會不知,驍騎衛是成王的勢力。 

  蕭甫山是大燕柱石,他若是倒了,整個大燕也就危在旦夕,說有滅國之禍也不為過。成王此舉與前恭王也無甚區別,為了那個位子不擇手段,置大燕安危不顧。 

  眾多皇子中,除了太子裴弘章,還真是選不出可堪大任的皇子來。 

  他沉默著喝了口酸梅湯,一陣涼爽攸地貫穿全身,他忍不住把一杯慢慢喝光,頓時通身舒泰。 

  「即便太子繼承大統,榮國公如若有悖逆之舉,我也不會袖手旁觀。」韓修遠是個嚴厲的人,即便他對幼菫恭敬,眉眼平和,說起話來還是帶著凌人之勢。 

  幼菫給他又倒了一杯酸梅湯,「我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不過國公爺行悖逆之舉,我卻是不信。師侄先等著,等國公爺回來,你們細談。」 

  韓修遠看著幼菫,他一身男裝,一副稚嫩少年模樣,他忍不住說道,「師叔,你雖智慧超群,可畢竟閱歷淺薄,不知世事無常人心兇險。你還是要謹慎些,不可盡信於人。」 

  幼菫笑了笑,「我知道你對國公爺一直多有不滿,他行事不喜解釋,你誤會他也屬正常。別人不信他可以,我身為他的妻室,卻是不能不信他。」 

  韓修遠言盡於此,見幼菫執著,也不再多言。 

  —— 

  蕭甫山回府後,讓人將韓修遠請進了外書房。 

  他自顧自斟了一盞茶,緩緩喝著,「韓大人來興師問罪,本公奉陪。可你挑唆內子,提防於本公,就不妥當了。」 

  韓修遠也無被人說破的尷尬,清冷說道,「夫人是我師叔,與家父師出同門。我自要為她考慮,提醒一二。師叔心思至純,榮國公若是有負於她,我也不會坐視不理,定會為她討回公道。」 

  蕭甫山劍眉微挑,在他面前,有人肯如此直白的為幼菫出頭,韓修遠還是第一人。程紹和程縉性子溫和,又官位不高,在他面前總是不太有底氣。 

  他淡笑道,「說的很好。內子總算有了肯為她出頭之人。行吧,說說你的來意吧。」 

  韓修遠冰冷看著他,「皇上形狀癲狂,顯然是過量服用丹藥所致,太子剛剛被立為儲君不過半個月,是不是有些心急了?」 

  「這個你該問太子,不該來問本公。」 

  韓修遠冷笑,「太子登基已是不可逆轉之事,我又何必再生事端。但你是臣子,我總輔朝政,卻可以詰問於你。」 

  蕭甫山說道,「韓大人總輔朝政,也該發現,朝局已然大變。你覺得,太子與本公的關係還會停留在以前嗎?何況宮中之事,又何須本公插手輔助。」 

  韓修遠自然是知道朝局大變,可太子與蕭甫山一向關係親密,又是姻親。他不得不作此猜疑。 

  他懷疑地看著蕭甫山,「當真與你無關?」 

  「當真。」 

  韓修遠雖不喜蕭甫山行事狠辣,卻也敬他坦蕩,他站起了身,「那我無事了。就此告辭。」 

  蕭甫山坐在那裡也不起身,淡淡說了句,「慢走。」 

  他們都是不愛言談的人,又無甚交情,正事說完了,誰也不願多與對方說一句話。 

  連客氣的話都不想與對方多說半句。 

  韓修遠上了馬車,發現裡面已經裝滿了醬菜,他微微笑了下,家中夫人若是見了,定然要高興地贊他幾句。 

  韓修遠馬車還未出府門,便被蕭東攔住了。 

  韓修遠掀開帘子,「蕭將軍何事?」 

  蕭東拱手道,「韓大人,方才宮裡傳來消息,皇上駕崩了。」 

  韓修遠臉色驀然大變,他說了句「多謝!」 

  便厲聲說道,「去宮裡!」 

  車夫一甩馬鞭,駕著車快速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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