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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 梅子

  第434章 梅子 

  晚睡前小二送了一盅燕窩過來,「夫人,這是大老爺的吩咐。」 

  這個「大老爺」說的就是沈昊年吧。 

  稱呼沈昊年大老爺,稱呼她夫人,似乎有些怪異。 

  早膳幼菫是在房裡用的,又有一盅燕窩,還有精緻奢侈的早點。 

  護衛過來傳話,「小姐,公子說,讓您作姑娘打扮。」 

  幼菫立時明白沈昊年的用意,她若是作婦人打扮,二人又是同行,旁人怕是以為他們是夫妻了。 

  素玉出門前臨時抱佛腳學了兩個婦人髮髻,這些日子勉強輪換梳著。可姑娘髮髻她沒學啊,總不能讓夫人跟她一樣的丫鬟頭。 

  幼菫自己也不會,她也算是被丫鬟們伺候的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了。兩人合力梳了個垂鬟分肖髻,髮髻鬆散,歪歪扭扭,插了了好幾個簪子珠釵固定。 

  反正蕭甫山不在身邊,她也不用漂亮,湊合著就好。 

  幼菫下樓時沈昊年已經在樓下等著,看到她下來唇角微微抽動了一下。 

  沈昊年有些好奇幼菫是怎麼挑選丫鬟的,花花綠綠的打扮也就罷了,這亂七八糟的髮髻……虧她也能忍的下。 

  他昨日還特意挑了這個不會功夫的丫鬟帶上,想著她應是會照顧人的,也好防備些。 

  倒的確是憨直好防備,只是這伺候人的手藝…… 

  馬車停在了客棧後院。 

  幼菫過去才發現,馬車已經換了,而且又多了幾輛裝滿箱子的馬車。 

  她原本覺得自家的紫檀木馬車已經夠奢華舒適了,可見了這輛才發現,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不管是用材還是裝飾,無一不精緻,無一不奢華。 

  她感覺這個沈昊年絕對是享受派,每一處細節都要求極致。 

  幼菫實在忍不住了,「沈公子……世叔,其實原來那個馬車就挺好,不必這般破費。」 

  沈昊年解釋道,「那個馬車雖然已經去掉榮國公府的標記,不過有心人還是會發現端倪。我已經派人燒了。」 

  幼菫有些心疼,那可是紫檀木做的啊! 

  只能安慰自己,命要緊,命要緊。 

  沈昊年微微笑道,「莫要心疼了,你若是喜歡,回頭再給你打造一輛紫檀木的。」 

  幼菫扯了扯嘴角,「不必麻煩了。就用這輛就好。」 

  幼菫上了馬車,素玉卻被安排在後面的小馬車上,還有兩個打扮乾淨利落的婦人一同陪著上了車。 

  應該是沈昊年又找了兩個僕婦伺候吧。 

  到了中途用午膳的時候,素玉樂滋滋來找幼菫,「夫人,奴婢已經學會梳頭了,我來給您重新梳一下。」 

  幼菫問,「是那兩個婦人教你的?」 

  素玉說道,「對,是沈公子請她們來教奴婢的,等奴婢都學會了她們再走。下午還要教怎麼搭配衣裳。奴婢一會把夫人的衣裳都拿出來給她們看,她們搭好了,奴婢就按她們說的來!」 

  素玉很開心,終於不必熬費心思打扮夫人了,她只要記住了搭配就好! 

  午膳雖然是在荒郊野外用的,可一點都不湊合。 

  客棧提前給做好了一道道菜,裝到一個個罈子里封著,放火上熱一下就能吃。 

  即便是幼菫一個人用,也擺了滿滿一桌,餐具精緻講究,多出來的那些馬車,怕是用來裝這些東西了。 

  幼菫讓素玉上車與她一起用。 

  至於沈昊年,後面跟著一輛寬大的馬車,是專門供他使用的。不過沈昊年只有用午膳時上去,其他時間要麼給幼菫當車夫,要麼騎馬。 

  如此行了七八日,幼菫明白了沈昊年的精緻是常態,沿途不知讓多少客棧掌柜的樂翻了天。 

  幼菫看到不時有陌生的護衛追上他們,跟沈昊年彙報,沈昊年雖神色平淡,可他們似乎都很敬畏他。 

  包括他們隨行的護衛,也是對他敬畏有加,絲毫不敢有半點僭越。 

  他們對她也是當主子一般對待,稱呼她為「小姐」。 

  蕭甫山的手下雖然也對他這樣,可蕭甫山是積威甚重,處罰手段又果決,他們懼怕也正常。沈昊年是個商人,又溫潤謙和,手下也懼怕,那就值得玩味了。 

  幼菫大多數時候是呆在馬車裡發獃,看看外面千篇一律的雪景,想著蕭甫山到底是生是死。無數的設想在腦海中翻來滾去,好的壞的攪作一團,令她心神不寧。 

  沈昊年偶與幼菫說話,說的也都是劍南道風土人情,還有他遊歷天下的趣事。 

  他不時問幼菫幾句,幼菫大多待在府中,能說的也只能是些瑣碎小事,提的最多的便是父親。她的童年裡也只有父親。 

  父親去世后她到程府之後的事幼菫沒提,這中間牽扯太多不愉快,又離現在太近,容易泄露私密,實在不是好的談資。 

  沈昊年聽的很入神,在聽到幼菫說起吃腌梅子喝梅花酒的時候,眉心動了動。 

  「你是幾月生辰?」 

  他從來不稱呼幼菫世侄女,只是稱呼「你」。 

  幼菫也習慣了,他可能是嫌棄自己把他給叫老了吧?作為美男子,應該比較介意這些。 

  不過生辰八字是不能輕易外傳的,幼菫只含糊著說,「在四月,暮春時節。」 

  沈昊年沉默了下來。 

  手下調查的結果也是四月,四月二十。 

  接下來的日子,幼菫每日都能吃到上好的腌梅子,喝到上好的梅子酒。 

  沈昊年也吃。 

  兩人一個坐在馬車裡面,一個坐在馬車外面,各自抱著一包腌梅子,各懷心事。 

  幼菫吃的漫不經心,神遊太虛。 

  沈昊年吃的則是高貴優雅,觀賞度極高。 

  聽著錦簾內窸窸窣窣取梅子的聲音,數著她吃了幾顆。 

  幼菫的梅子常常吃到一半就被沈昊年收走了,「吃多了傷胃。」 

  幼菫沒想到出門在外也有人管著她,她吃梅子從來沒有盡興過。 

  小時候是父親管,大些了是外祖母管,成親了是蕭甫山管,現在沈昊年又接手了! 

  幼菫的失落往往會被遞過來的梅子酒驅散,她是很久沒喝梅子酒了。 

  蕭甫山之前拘著不讓她喝,應是因為知道了她宮寒。後來宮寒好了,他又擔心還沒好徹底,喝了會有寒氣重新淤積。所以她只能喝桃花酒,桂花釀。 

  沈昊年每次只給她一小壇,只有一斤,幼菫慢慢酌著,不知不覺就喝空了。 

  味道真是好。 

  不過這些酒只能讓她微醺,喝醉是不可能的,想藉此麻醉胡思亂想的大腦,也是不可能。 

  這個時候最是難過,各種情緒洶湧而來,讓她幾欲窒息。 

  她這幾日一直在後悔,應該早點給蕭甫山生個孩子,萬一他……想到蕭甫山曾經那般渴望要一個孩子,幼菫心如被鈍刀割著一般,撕扯著痛。 

  「世叔,再給我一壇吧。」幼菫聲音低沉。 

  帘子外面是沈昊年平靜溫潤的聲音,「喝酒微醺即可,莫要貪杯。躺下睡一覺吧。」 

  幼菫沒有再開口,素玉服侍著她躺了下來。 

  帘子外面,沈昊年優雅地喝著梅子酒,喝的很慢,不時捻一顆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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