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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0章 透透的

  第610章 透透的 

  程縉在會客廳來回踱著步子,神色焦灼。 

  見幼菫坐著轎子進來,眼睛紅腫,滿臉淚痕,明顯是哭過了的。 

  他急忙上前,「堇兒……王妃你沒事吧?」 

  幼菫搖搖頭,在程縉身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舅父過來,是有什麼事?」 

  程縉說的應該也是裴弘元的事吧? 

  程縉長嘆了一口氣,「看你這樣子,是知道世子過世的事了。你二舅母哭昏了過去,醒來后又惦記你,讓我過來看看。」 

  他看了蕭三爺一眼,又解釋了幾句,「你們畢竟是一起長大的情分,文清如今正在哭著,怕你也如她那般傷心,你又有著身子……」 

  幼菫搖了搖頭,「我沒事。二舅母對世子傾注了心血,必然是難過的。舅父便多陪陪她吧。」 

  程縉點頭應了聲。 

  他又正色道,「我過來這一趟,是要勸勸你。你待人向來是別人對你一分好,你還十分好。只是你現在有著身孕,可不能去忠勇王府送世子,這可是犯忌諱的,對胎兒不好。」 

  安西王待幼菫好,這個時候,說不定會不忍拒絕她的請求。他是半個娘家人,便由他來勸勸幼菫吧。 

  若是孩子有個萬一,幼菫後面可怎麼辦? 

  幼菫沒有吭聲。 

  她是想去一趟的。 

  萬一他真的身亡了,總該去送他一程。 

  程縉勸了許久。 

  幼菫問了一句,「舅父,你說世子若是在天有靈,是希望我去,還是希望我不去?」 

  程縉愣了愣。 

  裴弘元心思難測,他就沒看明白過。自知道了他對幼菫的心思,便覺得他危險的很,更是連揣測都沒揣測過他。 

  他本來就不擅揣測人的,只對農桑多有揣摩研究。 

  可這時候是要勸幼菫別去忠勇王府—— 

  他道,「應是不希望你去吧。」 

  「為何?」 

  程縉用盡了他畢生智慧,和畢生的浪漫,想出了一個理由,「希望你去,那是為他自個兒,不希望你去,是為了你。以你對他的了解,他會如何選?」 

  幼菫沉默良久。 

  「好,我不去。」 

  —— 

  沈府。 

  風裹挾著花瓣,混著泥土腥氣,吹進了暖閣,落到石桌上。 

  石桌上的一個匣子大開著,裡面是大半匣子的腌梅子。 

  「橋歸橋,路歸路?」 

  沈昊年蹙眉看著那些腌梅子,薄霧春山的眉眼間,又是氣憤又是無奈。 

  「她為了那裴弘元,倒真是狠得下心!」 

  跟他恩斷義絕! 

  這也罷了,自個兒的身體都不顧了,動了胎氣還敢把離谷主趕了出來! 

  她若是有個意外,那些庸醫管什麼用? 

  離谷主嘀咕道,「宗主是沒看見,王妃哭的有多慘,眼淚跟不要錢似的,他這麼恨你倒也說的過去。」 

  沈昊年想起去年她在懸崖邊崩潰大哭的樣子,氣憤消失地無影無蹤,只剩下心疼。 

  丫頭是真傷心了。 

  他也沒想到,丫頭竟然對裴弘元這般看重。 

  早知這樣,他該待裴弘元離京了再行事才是。 

  元宗坐在一旁喝著酒,見沈昊年臉上陰晴不定,沒了平日里的淡然從容,說不定一怒之下,離谷主下場就凄慘了。 

  他啪地把酒杯一放,「王府的人都是幹什麼吃的,裴弘元死的消息,他們就不能瞞著點,讓王妃知道作甚?」 

  他又指著離谷主,「還有你,你抖什麼機靈,還要回來報信!宗主要確認他是不是真死,法子多得是……」 

  不過雖多有打探確認,總歸心裡總存著疑就是了。 

  可王妃都這般了,卻是做不得假。蕭甫山無論如何,都不會拿王妃和孩子的安危來冒險。 

  裴弘元是真死了。 

  也是,吃了皇室的毒藥說不定還有法子救,可再加上噬筋散,想離宮后再救活他卻是不可能的。 

  蕭甫山兒子中過噬筋散,他手上應該有解藥,可他不會猜到宗主會給裴弘元下噬筋散。 

  即便猜到,在蘇林眼皮子底下,還沒有人能做得了小動作,當場去救他。 

  如果蕭甫山親自去,說不定還有幾分可能。 

  離谷主垂頭喪氣,「我也沒想到王妃氣性那麼大啊。他們府里本來是瞞著王妃的,可程家人去了,這事也就瞞不住了。」 

  沈昊年輕輕合上腌梅子的匣子,聲音低沉,「你想法子回王府吧,丫頭離不得人。」 

  離谷主苦著臉,「王妃不鬆口,他們不會讓屬下回去的。」 

  沈昊年淡聲道,「那你就在府門口守著,王妃若有意外,他們也能隨時找到你。」 

  離谷主:…… 

  「遵命!」 

  他悲憤地退了出去。 

  他堂堂神醫,別人想求都求不到他看病,如今卻混到在人家府門口蹲著! 

  元宗看著垂眸喝酒的沈昊年,「你沒事吧?」 

  沈昊年不語,從碟中取了一顆腌梅子,放入口中。 

  一股酸澀,在舌尖蔓延開來。 

  他身不由己,以前只當自己是行屍走肉,為了報仇機關算盡,也不覺有什麼。 

  可如今,他或許還有個女兒。 

  生活似乎變的不同,有了別的意義。 

  他想讓女兒高興,想護著她,想在她面前有個完美的父親形象。 

  可現在,她卻傷心了,甚至動了胎氣,還厭惡他,與他恩斷義絕。 

  元宗嘆了口氣,勸道,「待得事情了了,你再好好哄哄她,不就好了?我看王妃也不是狠心的人,對你還是挺好的。」 

  沈昊年抬眸看他,「你覺得她對我挺好?」 

  元宗重重點頭,與他分析,「你想想,之前你借著她的令牌行事,她都就此揭過了,還不是在心裡替你開脫了?若不是對你好,能這麼自欺欺人?」 

  沈昊年若有所思,「是這麼回事。」 

  元宗替他斟了一杯酒,「所以啊,你且放寬心,王妃想恩斷義絕,又豈是說絕就能絕的?」 

  沈昊年摩挲著酒杯,臉上的郁色消退了一些,「你難得能透徹一次。」 

  「你也難得讚賞我一次啊。」 

  元宗眼眶裡泛著淚花,我不容易! 

  這麼多年生生死死沒撈著一句好,今日算是明白了,想要討宗主歡心,還是要從王妃那裡下手! 

  沈昊年將酒一飲而盡,說起了別的,「這麼說來,裴弘元真的死了?」 

  元宗點頭,「透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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