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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9章 別裝了

  第699章 別裝了 

  幼菫很客氣地給他賜了座。 

  見他坐姿自然,無任何不適,原本略有擔憂自責的一顆心頓時踏實了下來。 

  她先笑眯眯關心了他一番,方切入正題。 

  「你跟本宮說說,太上皇最近這一個月在做什麼?他突然不肯見本宮了,你可知道緣由?」 

  齊沉是裴承彥的下屬,又每日呆在宮中,自是了解他的情況。 

  她如此不肯放棄探究的念頭,倒不是稀罕太上皇那令人尷尬的示好,委實是如今學堂停課了,閑的慌。 

  她想到齊沉和裴承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係,便又解釋了一句,「本宮純屬好奇,閑來無事打聽著當消遣。」 

  齊沉猶豫了一瞬。 

  太上皇此事機密,不讓人外傳,但有泄露…… 

  即便太上皇沒說什麼,大家也大致能根據慣例推算的出來後果。 

  罷了。 

  他原就是要賣身於公主,生死交由公主掌控,最多不過是一死罷了。 

  他起身拱手道,「此事重大,公主最好先吃上粒保胎藥丸。」 

  紫玉一聽便急了,「什麼要命的消息,要吃了保胎葯才能聽?公主,咱還是不聽了!奴婢看著,太上皇對您還挺慈愛的!」 

  幼菫卻愈發想知道真相了。 

  看齊沉慎重的樣子,她忍不住想的比較多。 

  裴承彥不會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吧?他身上的藥味那般厲害,是已經病入膏肓? 

  還是……人老心不老,枯木又逢春,在她這個孫女面前一時抹不開面子? 

  她倒不在意裴承彥再給她添個小王叔小姑母什麼的。 

  若論降輩分的尷尬,她始終比不過蕭甫山,有他陪著,她應也能做到坦然處之。 

  她對紫玉說,「藥丸拿來。」 

  紫玉扁著嘴,不情不願地從荷包里掏出玉瓶,倒了一粒藥丸,「公主……」 

  幼菫吃了藥丸,對齊沉道,「你說吧。」 

  齊沉問,「公主可知,吳惜錦當初進京時坐的馬車,還有戴的珠冠,是太上皇特意為您定製的?」 

  幼菫搖頭。 

  雖說各種版本的話本子多有提到這輛馬車和珠冠,但依著話本子的誇張程度,幼菫也沒將它當真。 

  齊沉道,「這本是為您定製,讓臣選了最好最貴重的材料,力求最為尊貴。太上皇沒有明言是給誰用,又讓臣護送吳惜錦進京,吳惜錦便以為是為她所制。她想坐馬車,戴珠冠,臣也沒有過多堅持阻攔。」 

  紫玉不滿地嘀咕道,「原來竟真是給公主的,白白讓她給糟蹋了!」 

  那華麗的珠冠不屬於她家公主,還害她難過了那麼久! 

  幼菫蹙著眉,「太上皇沒跟本宮提過。」 

  那日太上皇說要送她件讓她挪不開眼的首飾,說的就是那件珠冠吧? 

  想必是顯擺不成,怕在面前失了面子吧。 

  齊沉道,「太上皇懊悔東西被別人用過,就都打砸了,想必是怕您知道了心裡不好受,平添煩惱,所以沒說。他那之後,便一直想著造一輛更豪華的馬車和更華貴的珠冠。 

  馬車就是您現在坐的那輛,太上皇想讓您冊封大典后坐著回公主府,方顯得隆重氣派。工期很趕,工部和內務府勉強在大典那日趕工出來。」 

  原來如此。 

  難怪這輛馬車上外面是鑲嵌了兩顆夜明珠,比原先那輛多了一顆。 

  裴承彥也真是幼稚,在這些微末小事上計較來計較去的作甚。當真是失了之前叱吒風雲的大氣魄。 

  「你一直在說馬車,這跟太上皇不肯見本宮有什麼關係?」 

  話這麼說著,她到底是鬆了一口氣。 

  橫豎都是在馬車和珠冠這些小女子的事情上轉悠,不會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情。 

  馬車精美華貴之餘,有暴發戶之嫌,讓他羞愧得無顏見她也未嘗可知。 

  齊沉蹙眉沉默了良久,艱難道,「大典進行到一半,太上皇去內務府催馬車。那時馬車各部位的工藝都已完畢,只差最後一道組裝工序。 

  工匠剛要將車體抬走,一旁高高的熔金爐被撞到,爐子向車體這邊傾倒。若是砸了下來,車體即便不會被砸壞,也會被高溫給毀了。」 

  幼菫臉綳了起來,緊緊抓著紫玉的手。 

  她大致猜到了。 

  齊沉深吸了一口氣,繼續道,「太上皇見狀,便衝上前一腳撐住熔金爐,將其穩穩歸位。可就這短暫的接觸,太上皇整隻右腳腳底的肉全被燒焦了,另一隻腳和腿上也被晃出來的金水灼傷。」 

  幼菫臉色蒼白。 

  她知道金子的熔點是1063度。 

  裴承彥這是不要命了! 

  她前世不過是一碗剛出鍋的薑湯潑到了腿腳上,都躺在床上一個多月,每天痛得死去活來。 

  那種不間斷的,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阻斷的疼痛,讓人生不如死! 

  幼菫顫聲問,「腳還在不在,骨頭沒焦吧?」 

  齊沉嘴角抽了抽。 

  「離谷主將焦肉處理掉,腳底便幾乎只剩骨頭了,好在骨頭沒事。太上皇怕您被嚇著,便勒令相關人等不得泄露出去……您放心,離谷主是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的……」 

  幼菫腦子嗡嗡的,「只剩骨頭」四個字在耳邊回蕩。 

  齊沉還在繼續說著,可她已經什麼都聽不到了。 

  「公主,公主……」 

  直到紫玉搖晃她,她才回過神來,起身就往外走。 

  她著實不懂,不過是輛馬車,裴承彥何苦這般不管不顧。 

  —— 

  泰和宮。 

  裴承彥笑呵呵地坐在書案前,雖沒了堆積如山的奏摺,可書桌上擺了兩杯茶,一副剛剛有人在議事被迫離開的樣子。 

  「堇丫頭,我正想著,忙完這一會就讓人去接你……丫頭你哭什麼,誰欺負你了?」 

  幼菫哭著走到他身邊,一把掀開他的錦袍下擺。 

  裴承彥沒有阻攔。 

  看她這樣子,是都知道了吧,齊沉原來方才是去說這個了? 

  果真是最近自己太過慈祥了,屬下們都忘了規矩。 

  且齊沉還有忤逆公主的一筆賬沒算呢。 

  幼菫盯著被包成粽子一般的兩隻腳和兩條腿,淚眼滂沱,「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裝什麼裝,這麼坐著,不得痛死了?」 

  看著孫女兒哭成淚人,裴承彥心疼不已,手忙腳亂地想要幫她擦眼淚,偏自己又沒帕子。 

  想用手擦,又怕自己是手粗糙把孫女兒的臉給划傷了。 

  想用衣袖擦,衣袖上又綉著金線,太過粗糙。 

  情急之下,嗤啦一聲,他將束口的錦袍袖子撕開,露出裡面的雪白中衣,抬袖幫她輕輕擦拭。 

  「不痛,這都過去一個月了,早就不痛了。莫哭,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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