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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可記得沈昊年?

  第719章 可記得沈昊年? 

  父皇總是這樣,她說什麼都答應著,可最後到底有沒有聽話,就不知道了。 

  他的笑容越和煦,幼菫心裡就越難過。 

  可崽子們此時安靜的很,她又沒由頭哭。 

  裴弘年將手邊的匣子遞給幼菫,「街上買的小玩意兒。堇兒看看,喜不喜歡。」 

  幼菫打開匣子,裡面的首飾質樸略顯粗糙,父皇最近每次過來,都要買些。 

  她拿了一支銀釵端詳著,笑眯眯的,一副很高興的樣子,「上面的小蜜蜂跟真的一般,真可愛。」 

  裴弘年探手接過銀釵,一手輕扶著幼菫的頭,將銀釵插到髮髻上。 

  他眯眼看著她,目光幽遠,似乎是在看她,又似乎在透過她看別人。 

  一時竟有些痴了。 

  「皇上,喝茶。」 

  蕭甫山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裴弘年鬆開幼菫,一句話沒說,垂眸喝起了茶。 

  殿內一時安靜凝滯。 

  「皇上,周家小姐到了。」 

  蘇林進來稟報。 

  裴弘年雖覺自己是痴心妄想,最終還是起身出去了。 

  因是女眷,阿玉被安排在園子里的一個涼亭。 

  裴弘年遠遠看著亭中憑欄賞景的白衣女子,那恬靜安然的側顏讓他一時恍惚。 

  他緩步而行,到了亭外時站定。 

  因是要面聖,她的幕離已除,丫鬟也不在身邊。 

  他站在亭外,也是禮儀使然。 

  「周姑娘。」 

  裴弘年出言提醒。 

  阿玉轉過身,神色平靜,遙遙福身行禮,「臣女周玉參見皇上。」 

  裴弘年略有些意外她沒有繼續裝痴傻,畢竟方才周祭酒對她好一番叮囑,讓她繼續裝著無知無覺,以免惹禍上身。 

  看她神色,平靜無波瀾。 

  「平身吧。」 

  阿玉平身立在欄邊,臻首低垂,在裴弘年審視的目光下,手輕輕捏拳,卻始終保持神色平靜。她知道他起了懷疑之心。 

  裴弘年問,「朕在路上遇到幾次姑娘,你是在看什麼?」 

  阿玉平靜回話,「小女困於內宅多年,不知世事,便想多看看。」 

  「你是如何醒的?」 

  「一場無聲大夢,夢醒便得清明。」 

  裴弘年追問,「夢中有什麼?」 

  阿玉微嘆,有什麼? 

  這十七八年來,她只算得半個人罷了。 

  這副原身八歲時摔了一跤,恰逢程妙摔下懸崖,她們之間似有什麼牽扯一般,半縷魂魄便過來了。至於為何是半縷,皆因離谷主醫術高超,將她從閻王爺手中又搶奪了回去。 

  所以阿芙不記得的程妙前塵,皆在阿玉腦中。 

  阿玉未得的全智,皆在阿芙腦中。 

  她只有一點程妙記憶,卻不得全智,眼前事物皆如隔著迷障,看不見,聽不清。 

  她能看到的,是程妙記憶中的人。 

  所以她看到了幼菫,只不過,她以為那是自己,卻也思考不得,為何有兩個自己。 

  她也看到了程紹,知道該叫他一聲大哥。奈何她什麼也表達不出來。 

  她苦笑了一下,「夢中一片混沌,如困迷障,什麼也沒有。」 

  「那你為何對平陽公主那般熱切,你可認得她?」 

  阿玉緩緩搖頭,「夢中自己做了什麼,臣女是絲毫不知的。」 

  裴弘年驚訝於她的鎮定,若她是阿芙,定然不會做到這般毫無破綻,對答自如。阿芙雖也是安靜,卻有些膽小,不是這麼鎮定的人。 

  他還是問了一句,「姑娘可記得阿芙,可記得沈昊年?」 

  阿玉心跳如雷,腦中嗡嗡作響。 

  十幾年前街上逃命時,躲避護衛追殺時,她期待著他出現,將她護在身後,跟她說不要怕。 

  可她沒有等到。 

  甚至在何文昌救了她之後,她在蜀州城外喬裝打扮,等了數日,等到的是悄悄尋人的沈府護衛,卻不見他的身影。他若擔憂她,為何不曾尋出來? 

  恐怕他也怕她泄露了他們的驚天大秘密,想殺人滅口吧? 

  她知道他們有血海深仇,她也知道他們所謀之事甚大,一個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這其中利害,她都懂。 

  所以失蹤這一年多的事她對別人隻字不提,包括何文昌,包括父親母親。 

  這算是回報他的救命之恩,還有那一年的情深吧。 

  可她不能不怨,也不能不恨。 

  他問她記不記得他。 

  十幾年來,怨恨和回憶交織著,讓困於畫卷中的她痛苦不堪,她如何忘得了? 

  看著他們的女兒時時到何文昌房中玩耍,對著畫像喊母親,她卻應不得,她如何忘得了? 

  手心的指甲刺得生疼,她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微微搖頭,「臣女不認得他們。」 

  他問的是記不記得,她答的是不認得。絲毫沒有破綻。 

  裴弘年失望地嘆了口氣。 

  他轉頭看向不遠處的花叢,溫聲道,「堇兒出來吧,也不嫌蜷縮著難受。」 

  幼菫嘿嘿笑著,扶著紫玉從花叢後起了身,慢吞吞抱著肚子走了出來。 

  「父皇,我在找知了猴呢。」 

  裴弘年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子,「理由都不會挑,現在是白日,哪裡挖知了猴去。」 

  幼菫皺了皺鼻子,「說不定有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呢?」 

  裴弘年寵溺地笑,「好,堇兒說的對,說不定有像你這樣的調皮鬼。」 

  幼菫親昵摟著裴弘年胳膊,「父皇,我有些累了,我們亭中坐坐。」 

  父皇站了這麼久,定然是累了啊。 

  「好。」 

  有幼菫在,倒也不必避嫌了。 

  裴弘年扶著幼菫進了亭子,紫玉在石凳上鋪了錦墊,幼菫坐下。 

  她好奇看向對面向她福禮的阿玉,恢復神智的她美了許多,神色恬淡。 

  她此來就是想看看父皇為何對阿玉起了興緻。 

  這一聽才發現,阿玉已經恢復神智,父皇是懷疑她是母親? 

  啊,果真是父親的重生打開了父皇的新思路! 

  「周小姐平身。」幼菫笑著,「站著怪累的,坐下說話吧。」 

  阿玉謝過,坐到了幼菫對面。 

  在幼菫出現的那一刻,阿玉視線就控制不住地落在她身上,再也挪不開。 

  自何文昌去世,她幾年不曾見過女兒了。 

  只在最近到了乾清宮,才得見了一次。還有醒來后,在路上悄悄看過一次。 

  之後她每日在皇宮和公主府必經的路邊等,卻一直等不到她出公主府,就再也見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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