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我裴弘年只要想活
第727章 我裴弘年只要想活
裴弘年笑看著她。
「你知道?」
周玉站在原地不動,打量他。這般疏離的笑,可不像是知道的樣子。
裴弘年扶著她坐到榻上,他在另一邊閑適屈膝落座,不緊不慢解釋。
「蘇林被安西王打成那樣,隨後安西王又陪堇兒又去了你那裡,你緊接著便進了宮。阿芙是知道我病情了吧?」
周玉看著他風輕雲淡的樣子,心疼之餘又不禁生氣。
「皇上將生死看的如此淡泊,當真是生無可戀了不成?堂堂男兒,怎就這般沒志氣!」
她說出了當年的話。
可回應她的,卻不是當年的那句「若是沒了你,活著也無甚意趣。」
裴弘年淡笑,繼續擦著頭髮,「我看淡生死,卻不是因為什麼生無可戀,只是順應天命罷了。你也別被安西王嚇著了,有離谷主的珍稀寶葯,我且有年頭活呢。我還要看著堇兒的孩子成人,還要替她撐腰……」
他抬眸看著周玉,柔聲道,「還要看著阿芙出嫁,十里紅妝。」
「看著我出嫁,皇上是要我嫁給誰?」
裴弘年手上動作停了下來,他頓了頓,扔了布巾,「阿芙,何文昌還活著,我當初心中嫉妒沒有告訴你……」
周玉冷笑接話,「他是吐蕃王,年輕俊朗,身強體健,如今無妻無妾,虛位以待。皇上是要成全我與他,還要給備上十里紅妝,讓我風光盛嫁,是不是?」
他這哪裡是知道?分明還困著自己,想做成人之美的君子了!
「是。」
裴弘年微笑,矮几下的手緊緊攥拳。
阿芙既然心有歸屬,何文昌待她又情深義重,自己又何必困住她。
她聽聞他命不久矣,想違背初心來救他性命。可她的心已經不在他這裡了,她不再是阿芙,又怎麼救得了他呢?
周玉看著他,眸中含淚,一字一頓道,「既如此,還請沈昊年,給阿芙寫一封和離書,我們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裴弘年臉上的微笑凝固。
阿芙?
她承認自己是阿芙?
他嘴角緩緩揚起,「你是阿芙,我自然不能放你走。和離書,阿芙還是不要想了。」
周玉扁了扁嘴,含在眼眶中的眼淚,便落了下來。
「我可不想守寡。」
「想守寡,這輩子你是沒機會了。我裴弘年只要想活,閻王爺也不能奈我如何。」
裴弘年一掌推開二人中間隔著的矮几,矮几砰然落地的同時,裴弘年已經欺身上前,一把摟阿玉入懷。
他緊緊摟著,似要將她嵌入身體里。他們這次重逢,他等了足足十七年,終於等到了。
「吹牛。你且把心脈痼疾給養好了吧。當真是傻,也不知為自己辯解幾句……」
周玉鼻息間是濃郁的藥味,她眼淚流著,臉上帶著笑。
裴弘年臉頰伏在周玉肩頭,在她耳邊輕笑,「阿芙回來了,心傷不治而愈。」
卻說門外的蘇林聽到那一聲巨響,猶豫著要不要進殿。
「你說方才,皇上是不是怒極攻心倒地了?」
喬三側耳傾聽,一開始還隱約有幾句說話聲,現在卻聽不到什麼動靜了。
「那周小姐為何不呼喊?」
蘇林思忖,周玉和皇上是有諸多前塵糾葛的,彼此又愛又恨——
「若是她見皇上不好,乾脆就地殉情了呢?」
同時,又腦補了方才那幾句話是二人在作生死離別……
二人相視一眼,砰然衝進了大殿,向內殿衝去。
「皇上!」
「皇上!」
二人剛到內殿門口,便有一隻茶杯凌厲飛出,一杯一蓋分別直取二人胸口。
速度之快,二人躲避不及紛紛中招,在胸口劇痛的同時,他們看到了榻上緊緊擁吻的二人……
啊這……
蘇林掉頭就跑!
喬三貼心地把槅扇合上,方退了出去,思索著皇上身邊該安排個貼身太監了。
周玉紅著臉推開裴弘年。
「皇上太過孟浪,你來得及扔茶盞,就怎不能放開我了?」
裴弘年撫著她嬌艷的紅唇,笑眼濃郁,「放開你,可不行。」
在氣血翻湧之時,他起身執她之手,「走,去找堇兒,一家團圓了!」
周玉指了指他身上,「皇上要這般出去?」
裴弘年哈哈長笑,挽發更衣。
周玉則在一邊幫著,一如十幾年前,彼時方是少年。
「堇兒定然是在府里巴巴等著呢。」
提起幼菫,周玉眼裡溢著融融暖意,「小丫頭,腦袋伶俐,繞了一大圈來勸我。若不是女兒聰慧,你且在這裡孤苦伶仃吧。」
裴弘年笑,「堇兒隨了我,自然是要聰慧些。」
周玉幫他整理玉冠,輕哼了一聲,「堇兒跟我一般模樣,分明是隨了我。」
不過堇兒,容貌比她當年更要美上幾分,想必也是得益於裴弘年的絕艷容貌。
裴弘年展開手心,「掌心有紅痣,這一點就足矣。卻不知,她腹中孩兒有誰能有這顆紅痣……」
周玉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不管有沒有紅痣,都是我的乖外孫兒。」
裴弘年笑笑,也不作解釋。
「三個孩子,到時還要辛苦阿芙這個外祖母了。」
「替女兒帶孩子,我怎會覺得辛苦。」
周玉幫他整理好衣衫,上下端詳著他,「皇上還是太瘦,你以後要多吃飯才是。」
裴弘年拉著她往外走,姿態肆意洒脫,「好,聽阿芙的。不過阿芙也不必擔心,抱你的力氣還是有的。」
「沒正經……當著堇兒你收斂一些。」
「好。」
「待她的好半點不能少了。」
「好。」
……
公主府。
安和軒。
幼菫站在殿前,仰頭看著藍底金漆的匾額,陽光照耀下,熠熠生輝。
當初父親描這金漆,一層一層,融進的是他的心血。
卻不知,如今母親浴火重生,與父皇再續前緣,父親知道了會作何感想。
他這兩世,一直在付出,一直在成全別人,自己卻兩手空空。恐怕現在,還在房裡看母親的畫像吧。
「王爺,我想父親了。」
蕭甫山從身後攬著她,「孩兒也快出世了,不若我給賽德送信,讓他過來。」
幼菫搖頭,「罷了。以父親對母親的了解,他來了定然會發現端倪,徒增傷心。」
他什麼都不知道,心裡還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