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萬象森林

  今年學院的眾人格外發憤圖強,許是知恥而後勇,進階的人數比往年平均高了兩三成。這種現象使山長非常高興,彷佛看到了修仙界的希望。於是大手一揮,打開了萬象森林。


  萬象森林位於遙山北側,從萬靈門東側十幾裏外起,東至東籬,綿延萬裏,呈長條狀。萬象森林北側與屏山交接有一塊無人區,稱為流放之地。流放之地關押的並不是什麽罪大惡極之徒,而是一些在百年前的大戰中見識了戰爭的殘酷而失了心智,會癲狂魔化的靈騎。


  這萬象森林往年隻為三階弟子開放。由於今年二階弟子修行狀況特別好,因此特批準許進入外圍曆練。


  曆練的弟子分為五隊,由三階優異子弟帶領,十人為一隊,領隊將隊員帶入森林後就立即消失,一切的生存問題和與妖獸對抗全都要靠自己。


  隊伍自行組合,多為門派內弟子自行結伴。萬靈門一隊由老熟人禾九十帶領。由於二師兄缺席,十人一隊就有了個空缺,最後被百曉生常曉補上了。


  一路上沒什麽言語,剛走至林中禾九十就瞬間消失,隻留下一份粗糙的沒法子看的地形圖。速度之快讓走在最前麵的常曉目瞪口呆:

  “她怎麽這般快,簡直不是人能做到的”。三階弟子如此厲害的嗎?

  幾人圍上去細細的探討了這張地形圖,最後決定完個有靈泉的西麵走。


  外圍的妖獸雖然品階較低,但是讓二階的弟子應付起來還是有些吃力。好在熟能生巧,相互配合幾次之後,大家已經能遊刃有餘的擊殺妖獸了。


  靈泉周圍靈氣充裕,食物和水的問題都不用擔心。再時不時的拿妖獸練手,幾人的實力都在短期內突飛猛進,尤其是田蕪。


  在森林中長期呆著,田蕪的靈核吸收靈氣格外順暢。往昔因為肉身的束縛而造成的阻塞感消失的無影無蹤,實力上升了一大截,都能與正經狀態下的四師兄打成平手

  盤算著曆練的時間馬上就要到了,我們就不再四處擊殺靈獸。在百曉生的幫助下大肆搜尋靈草靈果,直塞的包裹滿滿。過了今夜就可以回去了。歸家的喜悅與滿載的興奮使得眾人難得的放鬆了下來,或坐或臥在枯黃的草地上賞月觀星,大談人生理想。


  篝火劈啪作響,氣憤很閑適。舒服的讓人直犯困,就在我將要睡著時,常曉突然跳起來,大叫一聲:“不好,快跑!”


  雖然不明白為什麽,身體卻比大腦反應的更快,田蕪拉起身邊的小九就跑。還未跑多遠,一股地旋風就卷了過來,鋪天蓋地的來勢洶洶,將一切都卷了進去。田蕪緊緊的將小九護在胸前,然後在風中無力的掙紮,被撞的七葷八素之後,終於被甩了出去,然後就人事不知了。


  “師兄!師兄!你快醒醒!”小九的呼喚聲將田蕪喚醒。看到他醒來,向來老成的小九“哇”的一聲就大哭起來,怎麽哄都哄不好。直直發泄了一盞茶的時間,才抽抽噎噎的止住了。


  “咳咳!小九?淵兒?你可以先從師兄身上起來嗎?再壓一會,師兄我可真的要歸西了。”這時小九趕緊擦幹了眼淚,將他扶了起來。


  這場莫名其妙的地卷風將隊伍都吹散了,田蕪和淵兒選了一個方向走了幾天也沒看到其他人。好在包裹裏的靈草和果子還有一些,到也不至於會挨餓。隻是被從半空中摔下來的時候摔到了左腿,雖然對於修仙之人不算什麽大問題,卻也難免要跛上一些時日,一路上生活起居都要靠淵兒照顧。淵兒長高了許多,力氣也大了,遇到凶獸時將田蕪丟在後麵的手法越發熟練。甩幾下倒是沒什麽大不了,隻是腿傷越發好不了。


  凶獸越來越多,就算他們二人合力都隻能敗退。凶獸們彷佛並不想吃人,隻是將他們往前驅趕。雖然田蕪心道不好,卻也沒有別的辦法,還是被趕了進去。經過一道無形的屏障,凶獸便不再追趕,散去了。隻是他們也無法出去,隻能繼續前行。裏麵的世界很美。是一片一望無際的金黃的麥田。陣陣風吹過,掀起一層層麥浪,不停地往遠處翻滾。麥田中有一條小徑,上麵的雜草還是翠綠的,爬滿了路麵。隻有一條隱隱約約的黃土地露了出來,像極了人腦袋上禿頂的發際線,安逸的氛圍讓人心情放鬆下來,田蕪與淵兒一前一後的走著,一麵欣賞風景,一邊摘著路邊的狗尾巴草玩。“師兄你看”淵兒舉著一個草編的小兔子。這是田蕪第一次看見她笑這麽開心。


  “還挺精致,淵兒手真巧。”田蕪接過來點評了一番。卻見她的情緒又黯淡了下去,嘴唇囁啜了幾下,失落的說:“這是我娘教我的。


  淵兒對他說起了自己的身世。她是北境的一戶農戶的女兒,由於饑荒家裏隻得賣掉了土地成為了地方陳姓豪強的蔭戶。後來有散遊的仙人途徑莊園是被陳莊主盛情款待了一番,出於回報就幫莊主調出了幾十個有資質的修仙苗子。由於屏山之盟定下後,北境再無修仙途徑。於是心思活泛的陳莊主就想方設法的攀上了南方的一個小仙宗,準備將淵兒他們當做禮物獻上。誰知還未行動就走漏了風聲,另一個劉姓豪強也硬要來分一杯羹。結果最後沒有談攏。陳莊主想著既然自己留不住還不如毀掉,於是派人將囚在園中的孩子及其家人全部射殺,然後拋屍在外。隻有淵兒因未傷及心脈才被老祖救了回來。


  陷入回憶的淵兒呆呆地立著,悲傷四處彌漫。田蕪想要安慰她,突然,麥田裏的麥穗像利劍一般射來,密密麻麻的讓人應接不暇,難以招架。淵兒應該是魘住了,仍然毫無反應。田蕪隻好一邊運氣將她護在裏麵,一邊繼續揮劍抵抗。麥穗射了一波又一波,不減反增,漸漸地,田蕪開始體力不支了,靈力也沒剩多少。眼看著一隻麥穗直直的朝淵兒飛起,幹脆扔掉了手中劍,反身一撲將她護在了胸前。


  麥穗如期而至,從後背紮了進來,疼痛使整個後背都沒了知覺,嘴角開始往外流血。大概是血腥味將淵兒喚醒了,隻見她顫抖著想要擦掉血跡,卻越擦越多,然後像絕望的幼獸一般悲鳴出聲,奮力掙開了田蕪的雙臂,然後抽出佩劍臨空而起,大開大合幾式,就將鋪天蓋地的麥穗打落了大半。心下一鬆,田蕪就昏了過去。


  等道田蕪醒來之後,看見的仍然是天高雲淡,麥田千裏,淵兒此時正坐在他旁邊發呆。正在奇怪為什麽後背沒有疼痛感時,淵兒開口說:“師兄,你醒了。”


  “嗯”,田蕪不知該說什麽,隻好說道:“淵兒靈力又精進了,可以保護師兄了。”


  “是師兄保護了我。”


  田蕪怪不好意思的,隻好轉移話題,問道:“我的傷怎麽好這麽快?是用了什麽靈草嗎?”


  “沒有,傷都是假的,剛才的一切都是幻象。隻要你醒了,麥田也不會再有了。”


  “醒了?我不就在醒著麽?”正當田蕪想這樣說的時候,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難道是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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