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6章 腰間寶劍血猶腥
鍾良從八十多歲,就開始漸漸放權。
到他九十歲時,名義上,他手中已經沒有實權了。
所有的權力,都被移交到了他的徒子徒孫們,也就是老狐狸等人身上。
最近的這十多年,鍾良一直深入簡出,謝絕見客,宣稱隱退養老。
連他百歲壽辰,舉國歡慶,他本人都沒現身。
十多年的時間,人們依然記得他為國護寶的功績。
但十多年的時間,也足夠人們忘卻了很多。
比如被鍾良壓製了近百年的任家,似乎有些忘卻了鍾良的恐怖。
尤其是在年輕一代的任公子眼中,鍾良?那他媽不就是個吉祥物嗎?
自負的任公子,以為自己早就擁有了超越當年鍾良的才華,一直把帶領任家由蛟化龍,擺脫鍾良控製視為己任。
近百年來,他們任家製假販假,固然兩頭通吃。但受到鍾良壓製,一直不敢太放肆,動靜不大,十幾年才敢出一件國寶級贗品,遠遠滿足不了胃口。
於是乎,任公子借由誣陷陳宇,組建超級聯盟,要趁勢南下,化龍。
於是乎,就悲劇了。
他真把鍾良當吉祥物了,那他的代價,注定是極其悲慘的。
拿鍾良當傻子,拿陳宇當傻子,是這世界上最蠢的兩件事。
殺盡江南百萬兵,腰間寶劍血猶腥。
這句朱元璋所寫的詩,正是如今鍾良最好的寫照。
他確實隱退了,他確實手中無權了。
但你任家妄想化龍,挑戰我的權威?
不好意思,抽筋扒皮。
鍾良之劍,仍可屠龍!
任公子跪在地上,伏首痛哭。
不知他是在哭自己愚蠢,還是對這個世界徹底感到絕望了。是的,太絕望了。鍾良不出手則矣,出手,便能把你碾壓得喪失掉全部信念。
可想而知,當年鍾良的對手,那些外國人和華夏的叛徒們,遭受了什麽。
男兒有淚不輕彈,任公子如此失態,陳宇沒有半分鄙夷。
陳宇緊緊攥著拳頭,死死咬著牙,**著胸膛,雙目赤紅。
兔死狐悲,他感受到的絕望,絲毫不比任公子少。
任公子固然是陳宇的敵人,可任公子和陳宇擁有一個共同的目標:化龍。
任公子化龍不成,是什麽下場,陳宇親眼所見。
那他呢?
鍾良會不會像對待任公子一樣,在陳宇化龍蛻變之際,一劍斬之?
這次大戰,陳宇和鍾良合力,破了任公子的化龍大局。
看似,陳宇和鍾良共贏。
實際上,獲勝者隻有鍾良一人。
陳宇也敗了。
鍾良殺雞儆猴,告訴陳宇:隻要你乖乖投靠我,做我的籠中鳥,堅守我定下的規矩,我助你化龍。否則,斬。
陳宇和鍾良從來沒有見過麵,可是鍾良的磅礴威壓從天而降,砸在他的肩膀上。如若不是陳宇**著,恐怕他也會如同任公子一般,被壓得跪地痛哭。
那是一種無法想象的力量,是龍威。
自從經過這件事,陳宇總算徹悟了鍾良之前對待任家的態度。
之前,陳宇很不理解,鍾良手眼通天,為何對任家兩頭通吃、製假販假視而不見?難道鍾良是共犯?或者,鍾良真成了吉祥物,老糊塗了?
陳宇這時,才明白鍾良的高明之處。
他在養豬。
乾隆怎麽寵幸和珅,鍾良就怎麽寵幸任家。
和珅隨便貪,乾隆裝看不著。任家隨便造假,鍾良裝看不著。
豬養肥了再殺,肉更多。
在鍾良眼裏,虎踞京城三百餘年,市值幾千億的任家,就是一頭隨時可以宰殺的肉豬。什麽時候任家不想當豬,提起反抗念頭了,那就殺掉吃肉好了。
在老狐狸辦公裏的密室中,陳宇和任公子兩人獨處。
他們兩個是敵人,可諷刺的是,此一役,鍾良把他們兩個都給收拾和震懾了。更諷刺的是,接下來,他們兩個要聯手,連橫,破合縱!
陳宇把跪地不起、哭成淚人的任公子拉起來,又為他體內輸送海量元氣。
按動開關,密室大門打開了。
陳宇攙扶著任公子,重新回到了老狐狸的辦公室。
任公子兩眼黯淡無神,心中的宏圖大誌都崩碎了,儼然成了廢人。
淚痕仍掛在任公子的臉上,看著是那樣觸目驚心。
老狐狸自顧自品嚐著茶水,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
普天之下,沒有幾個人,比老狐狸更了解鍾良了。
他師尊輕易不出手,一旦出手,還收拾不了小狐狸和任公子兩個兔崽子?
之前老狐狸表態,說官方與鍾良一脈都會幫助超級聯盟,隻是例行公事罷了。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給陳宇提出的‘割肉飼鷹’建議,陳宇不會接受。
一切盡在掌握,隻不過不在陳宇的掌握,而是在鍾良、老狐狸的手掌心。
在場的超級聯盟裏,其餘二十一家豪門族主或話事人,沒有人主動開口。
事情有變,但他們並不知道陳宇和任公子都談什麽了。
他們在等,等陳宇表態,等任公子表態。
出人意料,任公子沒有表態,而是說胸口被殺手襲擊的傷勢複發,需要立即去醫院救治。至於如何處置陳宇,他叫在場眾人看著辦。
任公子把任家護衛喊進來,攙扶著他離開,默默無言。
任家可是超級聯盟‘六國’合縱伐秦的縱長,任公子不明不白就走人了?
剩下的豪門族主或話事人,一個個交換眼神,臉色盡皆不太好看。
一股濃烈的不祥預感,幾乎擠滿了老狐狸的辦公室,吞噬在場每一個人。
這時,老狐狸的無恥之處便顯現出來了。
他身為這間辦公室的主人,國博老館長,在場能量最大之人,連個屁都不放!他一杯一杯喝著茶水,讓蘇晴給他捶背揉肩,愜意無比。
老狐狸臉上,滿滿寫著兩個大字:看戲。
若不是害怕有失體麵,他都想叫蘇晴拿點冰鎮西瓜來,邊看戲邊吃瓜。
現如今,擺在二十一家豪門族主或話事人麵前的,是一個重大的難題。
任公子走了,可陳宇還在。
隻見陳宇春風拂麵,滿是笑容,問道:“各位,還有事沒事?”
“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猶記得,陳宇和任公子進密室前,他們放下狠話,陳宇不投降,不會讓陳宇安然離開。眼下陳宇拿他們說話當放屁,要走了。攔,還是不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