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曉之花,鬢若刀裁,眉如墨畫,麵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時而若笑,即嗔視而有情;麵如敷粉,唇若施脂,轉盼多情,語言常笑。天然一段風韻,全在眉梢;平生萬種情思,悉堆眼角。”這是當年看《紅樓夢》時,東方淩記得最清楚的一段話。曹雪芹把寶玉描寫得實在是太美好,隻是,東方淩沒想到,眼前似笑非笑的少年竟有著和賈寶玉一般的氣質,容貌更是上乘。
少年自然注意到,東方淩探究之中夾雜著欣賞的目光,東方淩極其細致地打量了少年很久,一時忘記了收回太過明目張膽的目光。
薄夕第一次被男子摟抱,更何況是一個陌生男子,臉上依舊掛著豔若朝霞的可以紅雲,低著頭站在東方淩身後,盯著自己的斜麵看,不知在想些什麽。
主仆二人一時間都忘了給少年道謝,少年卻也不惱,饒有興味地細細觀察著東方淩的臉。
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發絲隨風輕柔拂麵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而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幾分調皮,幾分淘氣。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真是名花傾國兩相歡,常得君王帶笑看。怪不得這女人能成為東臨皇上最寵愛的女人,而且,從東方淩淩厲的眼神也可以看出,這人必定是有些頭腦的。這東臨皇帝楚呈,也的確是有眼光。
少年和東方淩隻隔了一張木桌的距離,少年動了動鼻子,一股似有若無的馨香,緩緩的飄進了淩笑的鼻觀,不是衣香、也不是脂粉香,似是東方淩身上的溫香,又仿佛是從她皓嫩勝雪的肌膚裏,隱約透出來的肉香,這股異香,若似如蘭花之幽、清淡如蓮蕊之清,直滲心肺。
少年不禁嘖嘖稱奇,這一聲響聲,打斷了東方淩思緒。清了清嗓子,東方淩的眸子恢複了清明:“還未曾感謝閣下對我的婢女施以援手,東方淩在此多謝公子了。”
原本,按照常理來說,少年聽到東方淩報上名諱,他也應該意思一下,隻是。沉默了許久的薄夕,聽東方淩奪了這番話,趕集走上前,向來高冷的薄夕,這會兒臉上的紅竟然還沒有褪盡,聲音也變得蚊子是的:“奴婢多謝公子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奴婢隻能……”
“哎哎哎,打住打住。”少年聽著不對勁,趕忙組織了薄夕繼續說下去,“你可千萬不要跟我提什麽,什麽要以身相許!”少年一時間忘了詞兒,拿著折扇就猛敲了一下自己額頭:“我隻是出於好心,也是身體的本能反應罷了,換作任何一個有能力的人,都會毫不猶豫地飛身下樓、去救你的。因此,你不必謝我。心裏也不要有任何負擔。”
這一番話說得其實是合情合理,思慮周全。隻是,薄夕一時之間一聽,有點狼狽,臉色更紅了,幾乎可以滴出血來。眼裏閃過一絲說不清的光芒,黯然地退到了東方淩身後。
東方淩一雙鷹一樣銳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打量著這個花一樣美好的少年。隻是,她總覺得,這個少年美則美矣,有些怪異,出現得太不是時候,也太巧了些。
“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天氣雖說不熱,但是東方淩展開隨手拿著的宮畫題詩折扇,不緊不慢地搖著。就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在宮中呆久了,東方淩竟也染上於楚呈相似的氣息,直教人心生畏懼。
可少年兀自坐下,斟了一杯茶水,自顧自飲了一口,大概是嫌棄尋常酒肆茶水的味道不行,皺了皺眉頭。
東方淩見少年不回答,細膩卻也不急,氣定神閑地走到窗前,俯瞰著樓下。
酒肆所處之地,是一處三岔路口,其中一條街道兩邊是茶坊、酒肆、腳店、肉鋪、廟宇、公廨之類,略顯繁忙。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街道向東西兩邊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較寧靜的郊區,可是街上還是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市集景色的。往最熱鬧的地段看過去,以高大的當鋪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更顯得話裏一些,街道兩旁店肆林立,有茶樓,酒館,當鋪,作坊等等。燦爛的陽光淡淡地普灑在紅磚綠瓦,或者那眼色鮮豔的樓閣飛簷之上,給眼前這一片繁盛的街道增添了幾分朦朧和詩意。
而另一邊是略顯破敗的小巷。小巷兩邊是破舊而古樸的長滿青苔的臨近平民院落的院牆,有些院牆上還鋪陳著密密麻麻綠油油的爬山虎藤蔓,在狹長的陰影下,似乎將這初秋的殘餘的熱掃蕩走了,更多了些蕭瑟。
“在下景榮。”少年雖不甚喜歡這酒肆的茶水,仍然皺著眉全喝光了,轉過身定定地看著東方淩,眼裏分明有波濤洶湧。
東方淩聽著名字,隻覺得耳熟,好像身邊有這人的親戚,怪不得看著總有一兩分麵熟呢!是景歡的哥哥!
當下,東方淩了然地笑了,轉身看向景榮:“不知北越的皇子來我東臨有何貴幹?難不成是專門在這街頭陋巷等我們主仆二人的?”
景榮無視了東方淩眼中的戲謔,他臉上並沒有被戳穿的慌張或是惱怒,淡淡笑著,一笑傾城:“那便要看等的人是誰了。不過,皇後娘娘自然是值得我等的。在下早就耳聞娘娘英姿不凡,今日一見,果然是神采非凡。”
被這麽一個,漂亮而又務必把可愛的男子讚美著,東方淩並沒有覺得有什驕縱,淡淡地看著景歡,心裏頭湧上來千萬種猜測。
“難不成皇子是想景歡了?特意來我東臨探望妹妹?”東方淩挑了一種最有可能的情況,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