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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8章 咱不差錢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柳真卿雖然惡心平洌的鹹濕樣,但是平洌的這幅表情卻讓他不能太推脫。


  ??“哎呀呀,我就是來給你清臣兄傳個話兒的。東平郡王特別賞識你的才華,特意囑咐平某人,在清河一定不要怠慢了您啊。”平洌臉上的笑容擠成一堆,像菊花一樣。


  ??“王爺過譽了,柳某隻是他的下屬,擔不起他的讚譽。”柳真卿平淡地說。


  ??“唉!話不能這樣說,東平郡王可是最會識人的伯樂,他說你是千裏馬,那你就是千裏馬。何況清臣不光是良駒,你那皓月書院,可以算的上是良駒背上上好的馬鞍啊!”平洌咧著嘴說。


  ??平洌的這句話,讓大堂裏的幾個人都愣住了。按理說平洌今天是來宣布事情的,而整個大堂上和這件事牽扯最淺的就是柳真卿,但是為什麽他偏偏放著事情不宣,而要扯上皓月書院呢?

  ??“平大人有話請直說。”柳真卿說。


  ??“東平郡王非常重視教育,特別關心學子,所以,他有意想把皓月書院遷至範陽,你柳清臣亦可調往範陽…”平洌湊到柳真卿的耳朵邊,神神秘秘地說。


  ??可是就算平洌的聲音再小,也被大堂上的幾人聽得是真真切切。就連崔圓都鄙視地看了平洌一眼,心想:安祿山拉人,是紅果果的,一點都不遮掩的。


  ??柳真卿當然知道平洌話裏的意思,他也知道安祿山想要什麽。


  ??“不好意思,柳某人才疏學淺,隻配在平原做一任太守。”柳真卿看了平洌一眼,直接給拒絕了。


  ??“您再想想,再想想?”平洌不甘心,仍舊勸說道。


  ??這時候,平洌的關注方向一直在柳真卿的身上,卻絲毫沒有說一點正事,這讓崔氏父子倍感冷落。


  ??“平大人,我們…”崔佑甫插空到了平洌和柳真卿的身側,打擾著問。


  ??“崔員外,你可知罪?”平洌突然轉過臉,一臉陰沉地看著崔圓父子說。


  ??“平大人,你這是什麽意思?”崔圓臉一拉,心跳加快,緊張地問。


  ??其實從剛剛平洌對他們的態度,崔圓已經猜出事情對他們不妙。


  ??“什麽意思?你自己看吧。”平洌從袖子裏拿出一個紙卷軸,一下扔給了崔圓。


  ??崔圓迅速展開,隻看了一眼,便臉色發青。他身後的崔佑甫,則帶著一種不置可否的慌亂,搓著手不停地打顫。


  ??“阿爺,這….楊相怎麽能不管我們…”崔佑甫緊張地張口就說。


  ??“閉嘴。”崔圓瞬間合攏了卷軸,然後小心翼翼地遞給了平洌,然後嗬斥了自己的兒子。


  ??“我們走。”崔圓一轉身,帶著崔佑甫離開了大堂。“什麽意思?他們就這樣走了?”張巡皺著眉頭問。


  ??“張大人,聖人已經同意你清河縣重新劃分田畝了,你要辦好這件事。”平洌看了一眼張巡說。


  ??“什麽?要分田了?!”門口刁家莊的佃農們一聽,立刻高興起來。


  ??“趙家小郎,你真把事兒辦成了?!”刁老大張大嘴巴,驚訝地看著趙雲,他像是在做夢一樣。


  ??“這下我們有田了。”佃農們興高采烈地呼喊。


  ??“哼,這田可不是你們的。這一次交農,清河縣所有涉及到的田畝,聖人已全都賞給了東平郡王,你們以後就是王爺的佃農了。”平洌看了一眼大堂門口的佃農,輕蔑地說。


  ??“啊!”現場所有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不過,東平郡王說了,他念及百姓辛苦,所以減了你們一成的租子,你們還不趕緊給王爺謝恩?!”平洌倨傲地說。


  ??“刁老大,我沒替你把事情辦好。”趙雲麵帶沮喪對著刁老大說。


  ??“這事不冤你,我知道你是好心。”刁老大看了趙雲一眼說。


  ??夜,秋涼。


  ??清河縣衙後院,一桌酒菜擺在了院子的當中,張巡和柳真卿二人對坐兩旁。


  ??酒菜不奢,但是二人麵前的酒盅裏,卻斟滿著冒著均勻酒花的清澈酒水。一股子濃烈的酒香飄滿了整個院子,直朝二人撲鼻而來。


  ??張巡苦澀地仰頭,一口喝光了杯中酒,重重地把酒杯擲在了桌子上,就差沒有直接扔在地上。


  ??隨後,張巡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桌麵上的空酒杯,眼珠子一動不動。他的臉上充滿了憤怒、失望、和無奈,整個身板像是被夢想擊碎一般的僵硬。


  ??“你說說看,這叫什麽事?咱們咱們這些臣子,拚死拚活地,不就是想為百姓謀點福利,為朝廷增加點稅收嗎?

  ??現在好了,他就一句話、一轉手,一個縣的土地稅賦啊!就這麽輕輕鬆鬆地給了安胡兒了。”


  ??張巡發完這一通牢騷之後,臉上才稍微平和一些,看樣子是心中的鬱悶憋得太多了。


  ??“現在這樣已經不錯了,至少你清河縣的佃農是分到地了,其他州郡的百姓想重新分地還不知哪年哪月呢。”柳真卿言語中也帶著鬱悶說。


  ??“清臣兄,你說咱們大唐的聖人,是不是真的老了,他怎麽是非不分啊?”張巡帶著迷茫的眼神說。


  ??“聖人虛歲已經七十了,這把年紀的人,辦事圖一下開心是正常的。”柳真卿用一種安慰人的口氣說。


  ??“那也不能辦糊塗事吧?!”張巡叫嚷說。


  ??“噓,慎言。”柳真卿趕緊按住了張巡。


  ??“我不怕,我就要說。我們把奸相的罪證都擺在他的桌上了,他居然隻是斥責了那楊國忠一頓,居然什麽懲處都沒有。”張巡越說越失望。


  ??“我現在擔心的,不是奸相。”柳真卿忽然說。


  ??“那你擔心什麽?”張巡追問。


  ??“我擔心的是大唐的未來。聖人內寵奸相、外寵奸雄,這對大唐不是好事。”柳真卿說:“奸相索求不過是權力地位,尚且可以預知其未來;可是那奸雄的野心,恐怕是喂不飽的。”


  ??“是啊!安祿山現在得到的,何止是我清河一個縣的土地賦稅,他可是掌管大唐三鎮節度使,手握二十五萬兵權的實權人物了。”張巡感慨地說:“相比起奸相,奸雄所貪念的,怕是我大唐的江山社稷。”


  ??“你也看出來了?”柳真卿嚴肅地盯著張巡問。


  ??“自古以來,主弱臣強必生禍亂,一個外臣的權力過大過重,都不是國家之福。”張巡說。


  ??“假如…某是說假如,假如那安胡兒有不臣之心…”柳真卿壓低了聲音問。


  ??“他敢!如果是那樣,我張巡就與這清河城共存亡,他想南下,除非從我的屍首上塌過去。”張巡紅著臉,慷慨激昂地說。


  ??柳真卿看了張巡一眼沒有說話,他並不懷疑張巡的話有假。但是柳真卿和張巡畢竟不是一個品級的人,二人思考的問題角度也不同。


  ??柳真卿想問的是,如果安祿山反了,用什麽辦法救大唐,而張巡回答的是,他自己會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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