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2章 販賣兵甲的官員們(二)
至於趙雲，也正發愁自己那八千多人中，還有五六千人手持燒火棍。
他雖然有一些工匠，但是他的軍器生產重點在拿破侖炮。
另外，冷兵器的打造，無論是他手頭的材料和工藝，都無法和周國成熟的兵工生產相比。
所以，雖然他對周國官員倒賣武器這種無法無天的行為，感到憤怒，可是想到自己能從中快速壯大，也是來者不拒。
而且，看這形勢，即便自己不買，這些蠢蟲也會走別的門路，極有可能賣到北邊去。
若是那樣，不如自己照單全收為好，也算是將這些人的危害性降低到最低程度。
三杯酒下肚，門外有人影晃動。上菜的小二被阻在門外。飯菜由專人接過送入廳內。
大家切入正題。
有人起頭，談及的果然是倒賣武器，趙雲含笑聽著。
那些人見趙雲聽到這個話題，沒有驚訝、不滿和不屑，知道司馬衛已經和對方通了氣，便撕去外麵那一層隱晦，直截了當地提起販賣武器事情來。
他們談及當官難，養兵難，日常損耗完全無法維持兵卒們的口糧和軍餉。
他們的語氣充滿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無奈和疲憊，兵卒們已經許久沒有拿到餉錢，家中已經斷炊所日，唯一指望的就是將一些兵器偷偷販賣……這些衣冠楚楚之人，吃的大魚大肉，哀歎手下士卒數日粒米未進，趙雲忽然有種氣急而笑的衝動。
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司馬衛，隻見這位仁兄低著頭，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酒杯看，似乎想要通過自己的意念，從那些酒水裏凝練出無數破布，把那些恬不知恥的臭嘴，一個個堵起來。
一番口沫橫飛後，該說的也說完了，眾人紛紛看向趙雲。
那意思很明顯，我們說完了，該你表態了。
趙雲笑道：“如今世道艱難，求活不易，諸位操勞公務，替官家分憂，還不忘善待屬下，愛惜兵卒，實在是在下的楷模。”
說完舉杯，劃了一圈，眾人紛紛舉杯賠笑。
飲盡杯中酒，趙雲繼續道：“生意上的事情，沒的說。隻要不是殘次品，多少的量，諸位隻管報上來，我照單全收。隻是有兩點，看諸位答不答應……”
眾人沒想到，趙雲沒有任何搪塞，便答應幫他們販賣，頓時喜形於色，紛紛叫道，“賢弟但說無妨。”
“其一，在下隻管出海後的事情。這周境內之事，諸多大人手眼通天，可得多擔待，多幫襯……”
眾人聞言，把目光投向一個文士打扮的胖子。
那人臉上總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令人心生好感。
此人正是明州市舶司提舉官的內弟，紹興團練使屠華。
屠華見眾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點頭笑道：“隻要諸位按照趙賢弟的要求，保質保量，將貨物安安穩穩地運到明州，其他事情就是小弟分內之事，嗬嗬，分內之事。”
“屠兄爽快。”一個精壯的痩高個子拍案讚道：“趙兄和屠兄都表態了，咱們也不能慫。我左世成保證婺州（金華）至明州的貨，質地優良，完璧無缺！”
“好。我李延確保處州（麗水）至明州的貨……”
“潤州（鎮江）的貨不多，卻質優價廉，更不會出紕漏……”
在場的人一個個保證自己貨物的質量和安全，其中還有彼此較量的味道。
趙雲笑著聽著所有人說完，手指敲擊著桌麵，讚賞地說道：“好，此一點，諸位都說沒問題，那麽第二點，我想就更沒問題了。”
趙雲站起身，扶著司馬衛肩膀，“我常年在外跑差事，在臨安，一年也待不了兩個月，我不在的時間內，就請司馬衛代我打理我們之間的生意。”
司馬衛聞言，神色一變，想要開口拒絕。
自己不是趙家人，卻插手趙家的生意，這事怎麽也說不過去。而且這販賣兵甲之事，他向來是有些抵觸的。
趙雲似是知道他想拒絕，豈會給對方機會，手掌壓在他的肩膀上，不讓他說話。
表麵上看，自己和這些人隻是做生意，其實卻是在經營一條和兩浙各個地方勢力捆綁在一起的巨大利益鏈。
這條利益鏈，如何使用，趙雲以後會仔細考慮，不過解決自己目前缺乏兵器盔甲的窘境時，同時把司馬衛向上推一推，是沒有問題的。
別看今日在座的人品級都不高，那是因為他們隻是馬仔而已，後麵的大佬絕對是尋常人想不到的。
否則，那麽多的武器，無數輛馬車驅趕著，能夠順風順水地出庫、出城，經過沿途各地關卡，再入明州城、進入明州港？
想到這些，趙雲腦中忽然有一個念頭，似乎有一個很有價值的東西，呈現在眼前。
隻是那個念頭出現的太突然，也太模糊，一時難以捋清。
感受趙雲手掌的力道，司馬衛隱隱明白了趙雲心中所想，心中感激，耳邊果然聽見趙雲說出那番話來。
“司馬衛和小弟的關係，想必諸位知道。希望諸位大人以後多幫襯他。他好，大家都好。”
說著，趙雲舉起杯，“來，為咱們共進退，同富貴，幹了！”
眾人轟然應諾，紛紛站起，舉杯。
趙雲斜躺在搖搖晃晃的車廂裏，閉著眼睛，想著今晚的事情。
酒宴上，他喝了很多酒，那些人敬他，他得回敬過去，對方和他寒暄，他也得套對方的話。
結果，來來往往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散席後，有人給他和司馬衛雇了一輛馬車。
司馬衛住得較近，就先送了他。
車夫趕著馬車穿過細雨簌簌的街巷，來到趙宅前，扶著趙雲下車後離去。
趙雲走到側門前，舉手正要敲門，就見身旁閃過一道黑影，心頭一驚，卻見那人單膝觸地，嘴裏微弱，卻極快地說了一句話。
趙雲醉眼迷離，沒有聽的真切，待那人抬起頭，將臉龐露在燈籠之下，趙雲不禁輕咦了一聲，然後笑道：“啊，是飛揚啊？”
趙雲抬起手臂，遮擋落在眼前的雨絲，抬頭四下張望。
雨街上，隻有那輛馬車離去的背影，並沒有其他人，“你的人呢？”
“他們在城外東三裏的一個破廟中。原本是都要過來的，可是不知怎的，城裏查的嚴，隻好讓他們去那裏，我一人進城來和大人聯絡。”
“哦。”趙雲扶著身邊的木門，見對方穿著的衣服，不是夜行衣，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起來，跟我進去說話吧。”
李飛揚點頭起身，攙扶著趙雲，敲門，進入趙宅。
二人繞過照壁，趙雲喊來一名小廝打開了一間客房。
二人走進去，關起門來。
在裏麵呆了約莫一頓飯功夫後，趙雲晃晃悠悠地出來，進入二進院的小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