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1章 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

  這種拆除國家頂梁柱的做法，在趙雲眼中就是作死。


  而在當地的豪強眼裏，隻有宗族，沒有國家。


  呂文煥投降蒙古人的一個條件是，元軍不屠城，因為呂文煥的族人大都在城裏。而他死戰元軍，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的族人就在襄樊。


  在低級官吏士兵和百姓眼裏，隻有活命，沒有國家。


  作為被壓迫的階層，活命比什麽都重要。


  看到蒙軍打敗周軍，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居然成為一種社會現象。


  相對前麵三者，不需太過苛責百姓。因為，他們是受壓迫最狠的人群。


  但是，這些人對周朝滅亡的危害也是很大。


  忽必烈伐周時，有老百姓給蒙古人送糧食，送情報，感謝他們驅逐了貪婪殘暴的周官。


  而攻打周國的蒙軍中，絕大多數是漢人。


  要知道，成吉思汗死後，全部蒙古軍隻有十二萬九千人。


  忽必烈掌握的蒙古軍也就七、八萬，可是在攻周之前，忽必烈手下的漢軍，居然超過九萬人。


  梳理腦中這些匪夷所思之事，讓來自現代社會的趙雲目瞪口呆。


  不是說周人抗蒙時，一個個都是貞潔烈婦嗎？


  文天祥、陸秀夫，寧願殺死家人，弄死自己，也不背叛周廷。


  崖山一戰，張世傑報國無望，和十萬將士自溺東海。


  不到十萬的蒙古軍打敗了有八千萬人口的大周，不是僥幸。


  失去家國一體概念的大周，縱使有個別仁人誌士，披肝瀝膽，最終也被趙氏這個墮落的皇族給拖死！

  現在襄樊緊張如此，臨安的官員們依舊整日想著如何撈錢，從走私軍械，到縱容海盜劫掠州府，甚至發生屠華直接和海盜聯手，幹起打家劫舍的勾當。


  國家養士，養出一群貪欲無度、吸食民脂民膏的饕餮！


  也難怪很多百姓喜迎蒙軍王師！

  手頭無事，趙雲心裏就會這般趙思亂想，且越想越生氣。


  洗三之後，因嫡孫誕生而熱鬧的趙宅，依舊沒有安歇下來。


  首先是趙貴嬪聽說趙雲生了兒子，向官家請了恩旨，以她的名義讓宮中宦官送來了大量賀儀。


  這些賀儀並非隻是賞給嬰兒的。除了嬰兒的外，趙雲和柳北以及蝶兒都有一份，就連趙顯祖和趙王氏也不曾遺漏，算得上是恩澤均沾。


  趙雲得了宮製錦袍一件，全套步人甲一副，玉帶一條，銅錘一柄；柳北得了宮製新衣三套，繡鶴蹩一件，白貂皮大氅一件，禦製輕煙翰墨兩方，宮製狼毫筆十支，珠花兩盒，紋樣緞麵五匹；蝶兒得了宮製新衣三套，金銀項圈二個，金銀錁兩對，珠花一盒；嬰兒得了金銀項圈二個，“筆錠如意”金錁十錠，“吉慶有魚”銀錁十錠，金銀壓勝錢各百枚，宮製小衣五套。


  趙顯祖和趙王氏得了一座翡翠小佛像、一串紫檀手串、珠花兩盒、禦製輕煙翰墨兩方、兩部新書，以及一些鑄造精致的金銀錢和數匹紋樣緞麵。


  得了賞賜後，趙顯祖和趙雲要去宮裏謝恩。


  從準備到成行到結束，一番折騰下來，用了兩天時間。


  接下來七八天，是迎接各處親友和同僚的道賀，每天少則三四撥人，多則十多撥人。


  一連數日，宴請答謝，弄的趙雲神疲力倦。


  當趙雲疲於應付各處人情往來的時候，那珂川軍器廠的九項工程已經先後建成。


  耐火磚坊最先開工，半月之後一座高爐拔地而起，利用水流落差而修建的水車驅動的一台水車和兩台鼓風機，也同步建好。


  在修建高爐的空檔，王振寶帶著幾名“隱莊”少年按照趙雲繪製的煉鋼爐，根據圖紙上的尺寸，製作出數量眾多的構件模範，並開始澆築。


  他們要做好準備，以備趙雲回到九州後，可以立刻組裝。


  朱啟明和任長風則帶工匠學習前裝式燧發槍的設計和製作圖紙，製作出多個模通過模型，教授那些製作過突火槍的工匠、理解和消化燧發槍的設計思想和製作工序。


  上井石久的碼頭已經完成一期工程建設。


  張文星和袁淳將豐前的鑄炮所裏的全部家當，搬到軍器廠嶄新的火炮坊，開始按照趙雲的銑床和槍鑽的圖紙，開始學習，消化，建模。


  按照趙雲的要求，王汝斌在周國盤下了五家焦炭作坊。


  每月大概能供應十噸的量。加上市麵上購買的，一個月二十噸應該沒問題。


  八月份，王汝斌派人從周國運了兩趟焦炭過來，共計二十噸。


  村前涇督促著鐵礦石和生鐵從“三前”各礦區起運，經過水路，運抵軍器廠的沿河碼頭，入庫備用。


  這些都會在趙雲回來之後，投入到轟轟烈烈的軍工大生產之中。


  臨安這邊，空閑時，趙雲在李飛揚的陪同下，視察了臨安周邊的幾處盤口，還去了天目山下的“隱莊”，給那裏的少年們授課，並繼續確立他們的“三觀”。


  忙碌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一眨眼，到了趙宗武滿月的日子。


  趙雲回到城裏，一家人熱熱鬧鬧給孩子過了“滿月”。


  在臨安城外，趙雲又看到了大量流民。曾經做過的事情，又來了一遍。


  臨安知府潛說友對趙雲收留流民的做法，有些詫異。


  不過，能把這些人從自己的地盤上清理幹淨，他也懶得去管這些人的去向，依舊是吩咐水門碼頭的人特事特辦。


  九月，趙雲再次向太仆寺申請外出購馬。


  太仆寺正被趙雲的如此敬業的工作精神而感動。


  他再次批給趙指揮使十萬銅錢，希望對方快去快回，若事有不協，不必勉強。


  有趙雲和趙記金銀鋪的幫助，太仆寺正最近一年的工作考核十分靚麗，隻是上次有四十人，遭遇強人襲擊而亡，讓他對趙雲的安全感到擔心。


  趙雲自然神色慷慨表示購馬渠道已經打通，且那些強人在上次戰鬥中盡數被殺，不會再有安全問題。


  所以，此次他隻帶了上次跟自己返回的三十人起錨出海。


  看著三十名禁軍一臉喜氣洋洋的模樣，完全沒有深入龍潭虎穴的怨氣和戾氣，太仆寺正有些不明所以。


  不過想到這幫家夥跟著趙雲後麵，撈的油水應該不少，多到連生死都沒當回事，他也就不去管了。要手下效命，沒有好處，誰願意呢。


  趙雲和宇文戰等人，帶著流民、兵甲、布匹和銅錢等物資，再次離開臨安，返回博多。此次，“隱莊”兩百多名少年男女全部隨行。


  到達博多後，趙雲沒有去太宰府，而是換乘沙船直接去了那珂川軍器廠。


  將“隱莊”的少年們安頓在新建的“隱莊”後，他帶著聞風而來的部下，視察軍器廠的建設。


  花了十多天時間，趙雲將冶鐵坊的煉鋼爐和設備製作坊裏的車床裝備好，並監督著第一爐和首批車床生產完成後，又動身前往豐前小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