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2章 佐佐木泰清的自省
自己很失望,也很生氣。
一個卑賤的夥計。若不是周人,若不是趙雲的人,自己當時就可以直接殺了他。
一個低賤的平民,隻要在貴族麵前說話的態度,欠一絲一毫的恭敬,就該死。
對自己態度惡劣,手中卻又掌握巨量的銅錢。就是其不應活著的理由。
他派信西滿將秦風船裏的銅錢掉了包,換成了石頭,然後在船底做了手腳後,對方果然在去高麗途中,沉了海。
從秦風的金銀鋪中,自己得到了很多銅錢,卻依然不夠使用。
他隻好讓石井太郎去找趙雲要剩餘的五萬,再借兵。
既然他連整個九州都占了,手下的兵應該不少。
還好,趙雲借了。
石井太郎回來後,臉色卻不好看。
他說趙雲聽說夥計的死訊後,暴跳如雷,差點一刀把他給劈了。
這是什麽情況?
一個夥計,一個下人而已,趙雲怎麽會如此沉不住氣?自己想不通。
看到隨著石井太郎一同回來的五百士卒,自己再次感到不解。
除了唯一的那名將領,其餘的軍將和士卒都是九州土著。
這樣的部隊,戰鬥力很強焊嗎?
自己要對付的敵人可是超過兩千人的軍隊,其中武士就有一百人。雖然這五百人裝備精良,但是人數懸殊太大。
看著那名少年將領眼中炙熱的求戰欲,自己和他商議了作戰部署,結果那個名叫魏衡的少年表現出令其驚訝的軍事才能。
對方在作戰部署中,糾正了自己多處疏漏。
當即,自己對他有了招攬之心,自己甚至將妹妹喊出來,給他敬酒,結果魏衡顧左右而言他,並不領自己的情,令其心中不喜。
自己在接人待物方麵溫文爾雅,雖然自己厭惡這一套,但是在君子如玉方麵,自己做的應該是很好了。
和趙雲相處中,他發現趙雲雖是周人,出生世家,身上並沒有這些品德,有時行為還透著武人的粗鄙。
可是,為何這些人都喜歡他,對他如此忠心呢?
那一戰,魏衡果然臝了,聽說他那五百人將對方兩千人,打得豕突狼奔,而他自己僅死傷兩百多人。
不過,他既然不願意為我所用,戰鬥結束後,就不必見麵了,自己讓信西滿將其打發走。
結果,信西滿領會錯了自己意思,在對方拒絕陸路返回後,同意他們渡船,並像對秦風一樣,將他們的船底也做了手腳。
知道此事後,石井太郎和信西滿大吵了一架。
自己訓斥了石井太郎,他雖然閉嘴,但是他眼角充滿了不忿和厭惡。
按道理說,石井太郎跟隨自己吃了很多苦,不應該在自己得償所願,當上家主之位時,和自己作對。
可是,他借著和信西滿的爭吵,發泄了對自己的不滿。
若是自己沒有掌權,需要收攏人心,自己可以忍受。
但是自己掌握權柄,他依然不知收斂,就損傷自己的顏麵。
而弱化自己的威嚴,挑戰自己的權威的人,是不應該再留在身邊了。
考慮到他跟隨自己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自己原諒了他。
可是後來,自己在一畑寺,以叛亂之名殺了佐佐木賴信後,石井太郎居然給賴信那個該死的家夥斂屍。
石井太郎怎麽能違背自己的命令?看來,自己真的不能留他在身邊了。
一股涼風吹來,是房門被移開,有腳步走進來的聲音。
佐佐木泰清端起身前的瓷杯喝了一口。
他好久沒有靜下心來想一些事情。
在商議事務之前,他還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最近發生的事情,自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才把事情弄糟到如今的地步。
北條時宗要發動對趙雲的戰鬥,自己應邀參加。
這是時宗給自己露臉的機會,自己當然要投桃報李。
所以,出雲派了軍隊,他讓基俊帶兵攻打九州。
派兵攻打趙雲,不是抹殺他對自己的幫助。
趙雲對自己的幫助,自己始終心存感激,但是他不得不遵從幕府的命令。
況且惹怒幕府,是趙雲自己的問題。
趙雲一開始告訴自己,他隻是來九州買地耕種,結果他卻帶著那些流民,打敗了九州三人眾,強占了九州。
不僅如此,他還搞了班田製。
他壞了規矩,影響極壞。
如果田地都分給那些低賤的百姓,自己忍辱負重,得來的守護,又有何意義?自己應幕府要求出兵,一半是表示對幕府的尊重,一半是為了規矩。
結果,趙雲的軍隊比魏衡所部,給自己帶來的震撼更大。
他居然把聯軍打的一敗塗地。
三萬幕府聯軍隻逃回了千把人。
至於前段時間,自己為何要派石井太郎刺殺趙雲,則是長門守護厚東信義等人,再次質疑自己和趙雲的關係。
若是聯軍沒有戰敗,自己辯解或許有用。可是,大家被趙雲打的傷筋動骨,自己若隻是口頭辯白已經沒有了意義,得需要拿出點實際行動才行。所以,他派石井太郎去刺殺趙雲。
石井太郎越來越和自己離心離德了。不管事情成功與否,派他去,都對自己都沒有害處。
結果,刺殺失敗。石井太郎被趙雲殺了。趙雲也被激怒了。
自己派刺客刺殺他的事情,像流感一樣傳播開來。
這種輿論雖然令自己擺脫了暗通趙雲的嫌疑。但是也觸怒了趙雲。他派兵攻打自己。
幕府聯軍都無法抵擋的他的軍隊,自己如何能抵擋?
自己終於親眼見識到他的武功。
當逼近出雲港的福船上亮起一道道火光,自己安排在出雲港嚴陣以待的軍隊屍橫遍地,瞬間瓦解。
從那一刻起,他才突然意識到,自己招惹了趙雲,是多麽愚蠢的一件事。
但是,自己反複回想,自己是哪一步走錯了呢?
自己能夠和趙雲聯手,對抗幕府嗎?顯然不能。
而且,自己在大周待了數年,沒見過周國有那般大的火銃,更沒有見過周軍戰船安裝那種巨大火銃,而且還安裝那麽多。
移門再次被拉開,冷風灌了進來。
身邊的人嘩啦啦全部站立了起來,佐佐木泰清斬斷了思索,也急忙起身。
能夠讓屋內所有人起立的,隻有一人。
那就是執權北條時宗。
北條時宗的精神很不好。
當然,這已經不是什麽值得注意的事情了。屋內所有人的精神都不好。
北條時宗動作僵硬地坐在長桌橫頭首位,兩旁,分坐七個同樣沒有活力的人,分別是藤原伊資、大友平山、島津忠時、厚東信義、北條宗賴、伊東定綱、佐佐木泰清。
這些都是被趙雲奪了領地的守護們,都是些無用的累贅。
北條時宗心中恨恨地想著,他已經被那個叫做杜嶽的家夥逼得快要瘋了,而今天還要見這些連自己領地都丟失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