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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4章 殺人,原來不可怕

  門外的家將持刀衝了進來,見執權沒有出事,都鬆了一口氣,但是看到伊東定綱的屍體和驚恐憤怒的守護們,都傻眼了,不知該如何是好。


  厚東信義驚恐地撥開眾人,轉身衝向門外,快步離去。


  看到厚東信義離開,其他人也跌跌撞撞爬起,頭也不回地緊跟著離去,隻有佐佐木泰清沒有走。


  聽著守護們腳下的木屐驚恐而憤怒地踩踏著地麵,佐佐木泰清突然打了一個激靈。


  突然,他想到了什麽,急忙爬到北條時宗麵前,搖晃著對方的肩膀,叫道:“時宗,時宗,不能讓他們走,不能讓他們走啊!”


  北條時宗茫然地抬起眼皮,眼中一貫的神采不見了,那張保養得光潔如玉的麵孔如同死灰,他萎縮在地板上,原本就孱弱的身軀顯得更為矮小。


  他嘴角苦笑,聲音沙啞:“不讓他們走,留下他們幹什麽?給他們賠罪?承認我的無能……?”


  “不,大人。”佐佐木泰清死死盯著北條時宗的眼睛,眼中閃動著狼一樣的陰狠,咬牙道。


  “你不需要向他們賠罪,恰恰相反,你要殺了他們,就現在,不能讓他們把今日的事情傳出去,聯軍兵敗,其他守護本就心存芥蒂,若是今天的事情傳了出去,他們就有了口實……幕府就完了!”


  北條時宗愣愣地看著佐佐木泰清,突然,他醒悟過來,神色大變,轉頭看向站在門口那些臉色蒼白的家將,厲聲吼道。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快去,不能讓他們離開這個院子!快,快一一!”


  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預料。


  聽著屋外刀鋒入體的聲音,和驚恐、憤怒與哀嚎,北條時宗仿佛看到無數把鋒利的太刀劈下那六人的脖子,捅進他們的身體,仿佛看到那些熟悉的頭顱,落在草地上彈起,滾動,然後撞到在一起……不知過了多久,北條時宗杵著血跡猶存的太刀,拖著無力的身體,踉蹌著走出屋外,踏入院中。


  院中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那些烏黑粘稠的鮮血,像混了朱砂的糯米漿液,潑灑在院子裏。斷肢,分散在四處。


  離自己最近的一隻手臂,創口處還能看到一些青色和紫色的肉筋。


  北條時宗盯著那條不再流血的斷臂,再也無法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扶著刀,佝著身子開始大口嘔吐。


  “哇……!”


  北條時宗胃腸絞動,苦不堪言。


  他感到胃裏有拳頭在不停的捶打,眼淚鼻涕齊下,甜的鹹的牽的連的,眼前是一片反射了鮮血的淚光。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隻是想找你們商量對策而已,你們,你們為何要逼我?為何要逼我?”


  脫掉了堅強外衣的北條時宗,顯露出他的那個年紀才有的恐慌。


  他失魂落魄地看著數分鍾前還和自己共處一室的六人的屍體,心中喃喃自語。


  他隻是想召集大家在一起談事情而已,怎麽就變成這樣了呢?自己怎麽控製不住,隻因幾句話,就動了殺念了呢?


  自己以前從未如此失態過。


  從小,父親就教育自己謹言慎行,一言一行都有規矩,自己的每一句話都代表著律法和條文。恩典和懲罰,均是出自一顆冷靜的心。


  可是今天,自己怎麽了!

  北條時宗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溺水兒童,一切都不受自己控製。


  有人在呻吟,那聲音聽在北條時宗耳中,分外刺耳。


  他胸中突然湧出一股邪火,他的身體不再搖晃,他的雙腿堅強如鬆,他提著刀,衝到那未死之人麵前,對著那人的身體一陣猛剁。


  “就是你,厚東家的雜碎!”


  他惡狠狠揮動著太刀,刀起刀落,噗噗作響,帶起了一片片鮮血、碎肉和骨頭。


  北條時宗拚命地劈砍著,如同麵對的不是一個將死之人,而是一頭撲向他的嗜血的凶獸。


  砍了多少刀,他不知道。直到砍得累了,整個人癱軟在無法辨認的一灘肉泥旁,才把刀扔在一旁。


  佐佐木泰清站在房門邊,遠遠看著那個大口大口喘氣的好友,沉默很長時間後,走過去,開口說道:“時宗,讓我去伊賀吧。”


  北條時宗回過頭,看向佐佐木,想了想,然後起身。


  他沒有去撿那把沾滿血跡和髒器碎塊的太刀,而是用雙手抹了一把臉,將兩手的鮮血塗抹在臉上,咧嘴一笑,十分猙獰可怖。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邊走邊說:“殺人,原來不可怕。”


  走到臉色蒼白的佐佐木麵前,他揮了揮沾血的衣袖,臉上全然沒有之前的恐懼萎靡之色,聲音歡快說道。


  “好吧。去找那些忍者吧。既然在正大光明的戰場不是對手,就去幹些偷偷摸摸的事情吧。那個周賊咬了我一口,我總得崩掉他幾顆牙齒才是……隻是要記住,以你的名義去請。”


  “嗨依!”佐佐木泰清躬身領命。


  盡管北條時宗封鎖了六名守護之死的消息,宗尊親王還是很快得到了消息。


  當時,他正在和九條良実下棋。


  聽到前田光的耳語稟報,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內心卻起了波瀾。


  他心中有了一股莫名的衝動,然而,想了想,卻不得不遺憾地將那股衝動壓抑下去。


  捏著棋子的九條良実從老友看似平靜的麵孔中,瞧出了不平靜,開口詢問。


  宗尊親王歎了口氣,將那驚駭又驚喜的消息,告訴對方。


  九條良実手中的棋子,當啷一聲,驚恐地掉落在棋盤上。


  鐮倉那邊雞飛狗跳,臨安這邊也是人人自危。


  三月初,襄樊戰鬥急轉直下,蒙軍從白河發兵圍攻樊城。


  張世傑領兵拒敵,結果周軍大敗,被蒙軍斬殺和俘虜的周軍近3萬,蒙軍光是立功將士就多達1300餘人。


  從有限的樂觀,走向了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方向。局麵急轉直下。


  盡管朝廷是重視襄樊戰略地位的,也曾奮力地派兵、派將、派發糧餉,但是,一切還是超出所有人的預料,在朝堂上,許多人都看到了那可能是屬於戰敗的頹喪之氣。


  這種情緒,在五月繼續發酵。


  五月,沿江製置副使夏貴,率領戰船3000,襲擊駐紮在襄樊南部新城的蒙古軍阿術所部,再次戰敗。水軍戰死3000餘人,50餘艘戰船被俘。


  範文虎救援夏貴,結果還是戰敗,再次死傷5000餘人。


  當趙雲踩著夕陽回到臨安時,感受到不安和惶恐包圍著這座城的街頭巷尾。


  這種情緒甚至在歡迎自己歸家的家人眼中,都清晰可見。


  “郢州的金銀鋪,上個月也撤掉了。”吃完接風宴後,趙王氏等著趙顯祖和趙雲談完事情,就拉著趙雲說起了生意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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