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7章 福王的小舅子

  大半個月的密查，已經把事情查的差不多了，趙忠瑞也按照趙雲的指示，把網子撒開了。


  趙雲沒有下令行動。


  他在等。


  他在等李飛揚自己來告訴自己這件事的始末。


  但是，令趙雲失望的是，這麽多天過去了，李飛揚沒有來。


  他隻好下令拋下魚餌了。


  隻是沒料到，魚餌拋出後，李飛揚派去盯梢小乙的葛五卻不見，是被小乙殺了，還是被小乙拉下水，不得而知。


  可是，現在這些都無所謂了。


  那些都是他打算要舍棄的人。


  趙雲處理了小乙之事後，就讓趙忠瑞盯著進展，自己則忙起別的事情。


  眼下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要去趟太仆寺。


  自從太仆寺把購馬款打入趙記金銀鋪以後，趙雲運馬就沒有用太仆寺的官船。


  但是這一次，他打算去弄一艘官船停泊在保安水門外碼頭，作為自用的水上工具。


  萬一哪一天，自己的事情敗落。水門碼頭停泊一艘免於檢查的官船，就能以最快速度送出家人。


  此事趙顯祖做也可以，但是趙雲不想讓趙顯袓知道這件事，免得對方整日體提心吊膽。


  打定主意，趙雲換上官服，喊上淺井有助和石井太郎，打著油紙傘，冒著暴雨，前往太仆寺。


  來到太仆寺，看到守門一個年老的兵卒，趙雲眨了眨眼睛，半天才確定那名兵卒的身份。


  風都尉？建康知府馬承廷的門房！

  風都尉顯然也認出了趙雲，樂嗬嗬地喊著聲大人。


  趙雲連道不敢，把對方拉到院中的屋簷下，詢問他怎麽到這裏來當差。


  風都尉解釋，馬承廷大人調任到臨安了，自己跟過來，在家裏憋悶，喜歡馬，馬大人就托人把他安排到這裏。


  “在這裏守著門，哪裏能看到馬？如果老人家願意，我把你安排到禦馬院去，馬匹都在那裏。”


  趙雲憐惜對方是老兵，孤老無依，隻有愛馬這一個嗜好，自己何不成人之美。風都尉一聽，眉飛色舞，連忙拱手說好。


  辭別老兵，趙雲進了大堂內，走了一趟後堂，和幾個房間的同僚打了招呼，送了一些東瀛的折扇給大家。


  眾人拿到精美的禮物，都很高興。


  一個管船隻調度的同僚，聽說趙雲的要求，二話沒說，就開了條子，說等太仆寺正大人批了，就派人將船送到水門碼頭。趙雲拱手道謝。


  達成目的，趙雲在太仆寺的院子裏轉了一圈，準備走時，對麵走來一人，那人趙雲不認識，卻穿著和趙雲一樣的官服。


  一旁同僚連忙介紹，那位是新任右教駿指揮熊偉，並善意地提醒，對方是福王趙與芮的小舅子。


  熊偉也看到了趙雲，疾走幾步，上前拱手笑問道，是不是趙雲趙指揮使。


  趙雲拱手回禮應是。


  對方認出自己，趙雲覺得並不奇怪，對方新任，一定見過趙顯祖，自己長得和趙顯祖很有父子相，所以，在這種場合，不需介紹便猜出來了。


  熊偉做了自我介紹，然後和趙雲客套了聊了幾句，無非是久仰久仰，辛苦辛苦之類，趙雲笑著謙虛回應。


  趙雲的態度讓熊偉很有好感。


  雖說外戚無法做得高官，但是趙雲無論在官麵上，還是在家底上，在外戚中都是算是不錯的。


  自己說起來是福王趙與芮的內弟，但是福王的妻妾何其多也，自己妹妹邀寵賣乖，費盡心思才讓福王開了金口，吃上這份皇糧。


  若是自己也如前任一般，混了幾年也找不到買馬的門路，遲早會被踹到前線去了。


  所以，自打聽說趙雲每年都買回數百匹馬，這次又帶回來三百匹馬，熊偉就有心請教，又擔心對方不好說話，沒想到今日一見，發現趙雲這般和善，立刻趁熱打鐵，邀請趙雲出去小酌一杯。


  趙雲見對方熱情相邀，不好拒絕。


  畢竟自己在單位一年不著兩三次的人，還是要搞好辦公室關係，否則就讓老爹難做了。


  趙雲和熊偉並行，淺井有助和石井太郎跟著身後，四人撐著傘，來到後雨街的一個小酒樓。


  上酒的時候，趙雲想起風都尉，讓小二切了些肉食，配上一壺好酒，讓石井太郎給老兵卒送過去。


  熊偉長著一張國字臉，看來端方憨厚，幾碗酒下肚，語氣更加誠懇，請教趙雲購馬事宜。


  趙雲料想到對方這麽熱情巴巴地拉自己喝酒，一定有事相求。


  若是單位的事情，他就跟趙顯祖說一聲，能幫就幫，對方身後站的是福王，那可是當今皇帝的親爹啊，可是沒想到對方跟自己問起買馬一事，不禁有些撓頭。


  聽話聽音。


  對方說是請教如何買馬，其實是想問他從哪裏買的馬。


  可是，趙雲總不能告訴對方，那些馬是老子帶兵搶來的吧。


  見趙雲的表情，熊偉有些尶尬。


  他知道自己讓對方把買馬的渠道告訴自己，其實就等於把到手的馬分給自己，畢竟錢都是太仆寺出，所以，不存在對方嫌貴了，輪到自己去撿起的道理。


  “兄弟我曉得世道不好，馬也難買，但是兄弟的前任，你也知道，就是因為買不到馬，被……”


  趙雲端起酒碗，熊偉連忙止住話，雙手扶碗舉起。


  “熊大哥，有福王的麵子，怎麽會想到到太仆寺這個沒有權勢的衙門？”


  趙雲是不會告訴對方的馬匹來路。


  不過，想到了福王，他還是願意伸手幫忙的。據說，賈似道是在貶官上任途中，被監押使臣鄭虎臣所殺，授意者正是福王。


  “喊大哥不敢當。叫名字便是。”


  和趙雲幹了一碗水酒，熊偉用手背摸了一下嘴，苦笑歎道：“舍妹隻是福王殿下的一個妾室，福王能賞口飯吃，已經是恩典了，哪裏還敢挑三揀四……”


  “聽你說話，是讀過書的人，為何走武職？”趙雲把話題越說越遠。


  “國朝文風鼎盛，有誰沒讀過書，隻是家境貧寒，混了個秀才後，就出來討生活了，幹了一些事情。”


  說著，熊偉把手掌伸到趙雲眼皮下，隻見掌麵上布滿老繭和一些大小開裂的口子。


  “南方多舟楫。船廠多。工錢也不少。幹了一些爛七八糟的事情後，某就去船廠做工，因為做事踏實，肚子裏有些墨水，曾在廣州一家大船廠做過管事，倒是風光了一陣……”


  做過船廠管事？趙雲眼睛一亮。


  “可是後來那家船廠敗落了，家中老母身體也不好……某便回來臨安。在臨安也找了一些事情，但是都不如意，妹妹就求著福王殿下，幫著謀得了這個差事。知足了。”


  趙雲舉碗，歎道：“生活不易。”


  熊偉舉著酒碗的手，頓了頓，隨後颯然一笑，說道：“某家知道，問兄弟購馬之事，有些不厚道。不說了，今天這頓就是你們兄弟共事的開始，以後多多照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