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7章 狡詐的漢子
朱漢認出了趙浮,怒聲嗬斥道:“趙浮,你居然兵圍別駕府,想造反嗎?”
趙浮當初就反對袁紹入主冀州,甚至不惜舉兵對抗,當時他手裏足足有一萬能開硬弓的冀州猛士,實力非常強大,可惜司馬禦風沒有聽從他的意見,最後依舊讓位於袁紹。
但是趙浮內心深處,依舊對此事掛懷於胸,對袁紹很是不服,因此聽了朱漢的嗬斥,直接大聲嘲笑:“他袁本初自己就是亂臣賊子,你甘當走狗,也好意思汙蔑我造反?真是笑話!”
朱漢本打算搬出袁紹來震懾趙浮身邊的士卒,卻不料竟然弄巧成拙。
畢竟這些士卒都是吃大漢的皇糧長大的,早已習慣了聽從朝廷的命令,當初司馬禦風是冀州牧,他們聽從司馬禦風的命令。
後來袁紹當了冀州牧,還說自己是車騎將軍,冀州本地有聲望的郡望和名士都沒有出麵反對,所以他們信了。
可是現在,趙浮質疑了袁紹的身份,這份信任,頓時搖搖欲墜。
同時袁紹政權的合法性,也岌岌可危。
朱漢瞬間想到了這麽大的事情,單憑趙浮絕對無法做到,背後肯定有一個驚天大陰謀!
所以朱漢趕緊返身去找審配:“大人,大事不好了,趙浮兵圍別駕府,司馬禦風可能反了。”
審配一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這怎麽可能?全城的兵權明明掌握在我……啊?不好,中計了!”
“大人你沒事吧!”
捂著心口,審配一個踉蹌,若非朱漢眼疾手快扶住他,差點就要癱倒在地。
審配卻是臉色慘然,環顧四周,看著眼前聚在一起的城中守將,他瞬間就想明白了對手的計謀和目的。
自己代替袁紹坐鎮鄴城,身份何等尊榮,而當街遇刺,城中掌控兵權的武將必然要來探望,以表忠心。
對手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來讓城中各營兵將分離,然後再遣數百精銳,圍住別駕府,就可以從容地策反城中的冀州兵馬。
論智謀和心機,審配在眾多謀士中,也位列於當時一流,因此越是推演,心情越是沉入穀底:“司馬文節絕無此等計謀,背後替他謀劃之人,必然擅查人心,而且對冀州,對鄴城,甚至對我本人都有足夠多的了解,能預知眾人的思維和決策,並且提前設下陷阱……”
“此人,究竟是誰!?”
審配越想越是心驚,越想越是心寒。
背後竟然藏著如此上智之人,還對自己和主公如此懷有惡意!
“別駕大人,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
朱漢已經徹底慌了神,司馬禦風如果重登州牧之位,別人或許還可平安無事,但是他卻是死定了的。
司馬禦風放過誰都不會放過他!
剛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的審配,哪有精神去在意朱漢的死活,他強裝鎮定,麵色淡然地說了句:“不用擔心,我在府內還有數十護衛,加上幾位將軍隨行的親兵,足可抵擋一段時間。司馬禦風手裏沒有兵符,他就算想要策反城中的守軍,士卒們又豈會聽他的?”
一句話,在場眾人原本忐忑不安的情緒,頓時都平複下來。
“大人所言甚是,沒有兵符,他司馬文節又能如何?”
“兵圍別駕府的消息瞞不了多久,等城中守軍發現不對,就是趙浮等人身死之時!”
審配現在也隻能不斷引導眾人的思維,把眼前這些司馬禦風的舊部安撫住再說。
甚至某種程度上來說,審配也想不通對方費盡心思布下這麽大一個局,到底圖啥?
司馬禦風此舉雖然會造成一定的麻煩,但冀州世家心向袁紹,司馬禦風成功的幾率可以說是十分渺茫。
同時審配心裏也暗暗惱恨:你司馬文節不好好當你的奮武將軍,居然跳出來搞事?簡直就是找死!
眾人皆是大笑,當著審配的麵,對司馬禦風百般嘲諷。
“這司馬文節,慫了一輩子,偏偏現在冒頭,真是不知所謂,或者不好嗎?”
“就是說啊,沒有兵符,他想策反全城兵馬,除非他手裏拿著聖旨,哈哈哈哈!”
審配聽了這話,卻沒有笑,身子再次發軟,剛從沒想通的事情,如今答案已然明了,然而答案卻是審配最不願意接受的殘酷事實。
“好一個連環計,好一個片紙奪冀州,好歹毒的用心啊!”
審配心中已然是一片冰涼,他知道自己雖然推敲出了對方的全盤謀劃,但此計已成,想要破局,卻是難如登天。
隻因為唯一能夠破局的人,此時並不在城中!
“難怪要引顏將軍出城,必然是對方熟知冀州軍內部的情報,明白以顏將軍的出身和威望,足以鎮壓軍心,就算有聖旨也難以成事。”
審配終於窺破了對手的用意,但顏良已經出城,難挽敗局。
顏良出生於安平郡堂陽縣,是土生土長的冀州人,又位列河北四庭柱之一,因勇冠三軍而素有威望。
正是靠著顏良和文醜等冀州將領的存在,袁紹這個汝南人才得以籠絡冀州士卒的軍心,讓將士聽從他的命令。
然而文醜與顏良,此刻皆不在城中。
司馬禦風隻需一紙文書,就能合理合法地奪回冀州。
普通的士卒,哪裏知道上層大人物的鬥爭,他們隻會聽從命令。
司馬禦風以前是冀州牧,如今又拿著聖旨,而軍營裏能夠說得上話的將領皆不在場,他們就算懷疑,也隻能聽命行事。
果不其然,隻是小半天時間,別駕府外,就傳來司馬禦風奪位成功,再臨冀州的消息。
來自洛陽的聖旨,蓋有傳國玉璽的印鑒,毫無疑問是真貨。
審配臉上慘白,心頭縈繞起一絲若有若無的苦澀意味。
太諷刺了,明明如今的天下格局,亂世景象已經顯露,明明聖旨難出京師,冀州卻依舊被一張輕飄飄地廢紙所徹底顛覆。
難不成自家主公的基業,當真是建立在一片沙灘之上的嗎?
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經不起小小的一片浪花,就轟然崩塌。
別駕府外,司馬禦風帶著手下從事程渙,還有數千甲兵,高調出場,對著裏麵勸降說道:“審正南,出來吧,袁本初大勢已去,你就別再負隅頑抗了。”
咿呀呀的聲音響起,緊閉的別駕府大門,緩緩開啟。
自知無力回天的審配,開門投降,隻是臉上依舊麵無表情,冷冷地看著司馬禦風:“司馬文節,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已經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