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人中呂布
昏昏的篝火下,一支青麵獠牙的急行軍劃破夜色的寧靜。
鮮卑人敬畏鬼神,信仰長生。這支青麵獠牙的軍隊,幾乎無堅不摧,很快將營帳鑿穿,竟然和巫師所陳述的魔鬼驚人的相似。鮮卑軍隊本就是被強製征得的部落人民,未經訓練,沒有軍紀,很快被四散奔逃。
在營帳外的步度根聽到一片喊打喊殺之聲,馬上就不淡定了。就在此時,被他叫住的那個人卻是橫向一刀朝著步度根劈來,大聲叫喚著。
步度根懂漢語,那句話的意思是:“鮮卑蠻子頭領在這,快來拿啊。”
他又怒又急,軍隊中竟然神不知鬼不覺多了幾個漢軍的探子,他們卻恍然未覺,如今軍隊少了主心骨,被肆意屠戮。步度根大怒,他本也是武勇之人,用身上的刀直接將那個漢人的刀劈斷,更是將他劈成兩半。
隻是,那漢人哪怕死了,一雙眼死死盯住步度根,卻讓他有些不寒而粟。
鮮卑人過早的奔潰顯然出乎了呂布和戲忠的意料,他們萬萬沒有想到,以悍勇著稱的鮮卑人遇見他們,就像是羊群在狼犬麵前倉惶逃竄。這固然是值得可喜的一件事,隻是這樣也意味著逃出去的鮮卑人將會更多,要知道,這次夜襲的戰略目標是能殺幾個是幾個。
所謂予不取反受其咎,錯過了這樣的機會,那麽下次就不會這麽輕易了。
就在此時,步度根出現在營帳,大喝:“鮮卑的勇士被漢狗打成是豬狗一樣,被人肆意踐踏,你們是鮮卑的恥辱!想要洗刷恥辱的勇士,拿起武器殺死漢狗!”
步度根在西部威信本來就高,眾多奔逃的人馬上就像是找到主心骨,朝著他集合。而在此時,呂布也不趁人之危,和步度根保持一定的距離,一番雞飛狗跳後,鮮卑營地似乎有恢複了平靜,隻剩下人馬呼吸的聲音,和幾聲淒厲的哀嚎。
步度根點著火把,借著火光看到了為首青麵獠牙的男人。他咬牙切齒:“你就是呂布!”
呂布冷哼一聲:“某便是。”
隻聽步度根聲疾色厲:“漢人私自侵犯鮮卑之土,就不怕大鮮卑的報複麽!我鮮卑有十萬引弓之民,單於之令一下,馬踏南朝,片甲不留!若你就此退去,獻十萬牛羊,一萬美人贖罪,本大人考慮既往不咎。”
呂布嗤笑:“馬踏南朝,就憑著惶惶之犬?”
步度根大怒:“漢狗安敢欺我!”
隨著他一聲大喝,無數之前奔逃的鮮卑人,找到了戰馬和武器,朝著呂布衝去。
隻是,他們的第一個對手是高順。
卻見八百軍士下馬,手持長槍巨盾。高順站在正中,大喝:“陷陣營,防!”
八百陷陣營的出現在鮮卑人腦中閃過一絲愕然,隨之便是冷笑,以騎兵衝鋒的威勢,豈是步兵能夠抵擋的。
但很快他們便知道錯了。
隻見人馬相撞,陷陣營的人並無後退,而騎兵撞在盾牌上,前排上的人隻覺得內髒都要出來了,而後麵的騎兵來不及停下,隻能向前撞去。那數萬鮮卑兵馬竟是有短暫的滯後。
高順正中指揮:“殺。”
無數長槍從盾牌中出沒,前排的鮮卑兵慘叫連連,直接被刺倒下。八百如磐石的陷陣營,卻是緩慢的動起來,向前推進。一些鮮卑人嚇壞了,直接用弓箭招呼,卻是被他們的盔甲擋下,陷陣營的人,從頭到腳都是鐵。
他們走的每一步,都是屍骨皚皚,血流成河。
“魔、魔鬼啊!”
一個鮮卑人淒厲的大叫,引起許多人紛紛後退。呂布點了點頭,檢驗陷陣營的成果一直是高順念叨的事情,很顯然,這個結果很不錯。
接下來,應該是高順的飛羽騎了。
卻見兩邊密集的箭雨朝著不斷後退的鮮卑人射去,一個個身著白色輕甲的漢軍出沒,在曹性的帶領下朝著鮮卑人繞圈,措不及防之下,鮮卑人頓時死傷慘重。
飛羽騎是呂布允許,曹性訓練的弓騎兵,人數千二。他們模仿鮮卑人,苦練弓術和箭術,至少要做到在疾馳中開弓能穩。曹性本就是箭術高超之人,飛羽騎的第一次出場就給了呂布很滿意的答卷。
三輪箭雨之後,還能夠站著的鮮卑人隻剩下一半。
步度根臉色鐵青,他率領的五萬軍隊,沒多久隻剩下一萬出頭。他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局麵就變成這樣了。他的心在滴血,鮮卑人少,湊足五萬軍隊基本上依舊是涉及了西部的元氣了。
要知道,所有鮮卑人加在一起連上百萬都不到,還要除去老弱婦孺,可以是全民皆兵了。
呂布沒有給步度根反應時間,青麵獠牙在篝火下顯得有些虛幻,卻聽他沙啞一聲:“並州狼騎,隨我衝鋒!”
步度根大喝:“鮮卑勇士,誰能殺了呂布,賞牛百頭!”
鮮卑人的頹勢因為步度根的一句話所止住了。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並不是而已。隻是,呂布的命卻也不是好拿的。
卻見他手持方畫戟,一馬當先。無數鮮卑人朝他襲去,卻是鮮有人能夠撐過他一回合。如今的呂布雖未到二十,但卻也不是兩年前可以比擬的,不論是耐力亦或者氣力,鮮有人能夠勝過他。
更何況,呂布不止是一個人。
陷陣營就像是一個緩慢挪動的城牆,讓鮮卑騎兵隻能無奈分為兩個部分,而飛羽騎不斷射箭騷擾。狼騎之中,戲忠禦著戰馬,也在揮劍砍殺一個撲麵而來的敵人,這個在村中頗有風度的瘦弱文士,一習劍術卻也不差。若非有幾分憑仗保命,戲忠自然也不會選擇四處遊學。而其餘騎兵見到就連軍師都如此勇猛,士氣又高漲了幾分。背後三千狼騎,竟是直接將一萬餘鮮卑士兵打的節節敗退。
步度根望向戰場中如戰神般耀眼的男子,喟歎:“今日方知勇乃人中呂布也。”
罷,他再也不看戰場,直接離去。直到有晨光破曉,這一方地才安靜下來。
“將軍,此一戰我們殺敵一萬餘,俘虜了兩萬餘,還有無數牛羊戰馬。”曹性連忙跑到呂布麵前,臉上充斥著興奮,能以五千破五萬,這完全是他不敢想的成績。
呂布麵露喜色,忽然一沉:“我們折損多少兄弟?”
在一邊的高順沉痛道:“將軍,狼騎死了兄弟五百餘,陷陣營死傷三百餘,飛羽騎也有不少人力竭,大家都盡力了。”
他沒有傷兵,因為此戰幾乎人人帶傷,即便是呂布的手臂上也有一處血痕。
呂布點了點頭:“將死去的兄弟就地掩埋,記下姓名,入英魂碑。迅速打掃戰場,然後離開。”
戲忠淡淡道:“將軍,還有一個月的時間。”
呂布點了點頭。
如今已經是九月,再有一個月將是十月,如今的鮮卑草原已經飄雪,十月的氣溫漢軍將會受不了,不論此戰如何他們隻能返回五原。如今的呂布卻也沒有自大到一戰定乾坤,但是不斷削弱鮮卑人,卻是他們的戰略。。
呂布的目標是,至少要讓鮮卑人十年以內不敢南下。
他望向滿地屍骨傷兵,心中卻徒然升起了豪情。狼騎和陷陣營已經在此戰中證明了自己,即便是飛羽騎他也很滿意,今日的血骨累累,將會化作他日後逐鹿下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