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大賢良師張角
呂布第一次見到張角的時候，便在五原郡中的百家講堂。如今的百家講堂已經在並州有名氣，尤其是蔡邕在百家講壇露麵之後，一些求學士子便將五原當做遊學的必經之地。
呂布沒有想到的是，就連張角也來到了五原。在他的印象中，張角是顛覆大漢的造反頭子。而在當今下人眼中，張角是賢名宇內的大賢良師。
張角是巨鹿人，當初四百年前西楚霸王的破釜沉舟，便是在此處。不同於在路上遇見的尋常道士般的畏畏縮縮，他身材高大，目光有神，頗有仙風道韻。在不知底細的情況下，他是仙人，呂布也是信的。
尋常道人沒有張角般的膽魄。
令呂布驚訝的是，張角竟是和蔡邕相談甚歡，其學識淵博，言語之調理皆不輸於蔡邕多少。名士相交，有時就是如此偶然。
呂布的臉色多多少少有些不好看，悄悄吩咐在一邊的陳逸道：“傳令下去，讓各縣多多注意這些太平道人。”
陳逸沒有多問什麽，點了點頭。
蔡邕見到呂布進來，拱手行禮，對呂布介紹道：“見過呂太守，這位乃是創立太平道的大賢良師張角，乃為一方名士。”
張角一臉笑意：“見過太守。”
呂布則是皺了皺眉：“敢問大賢良師來此有何要事？”
張角道：“特來此地拜訪當世之才。”
呂布深深的看了張角一眼，轉身離去。在一邊的蔡邕苦笑一聲，道：“大賢良師莫怪，太守乃尋常武夫出身。”
即便是被流放到五原，在蔡邕眼中呂布依舊是走宦官關係的武夫。張角撚須，嗬嗬一笑：“太守乃性情中人，又怎會怪。”
他歎息一聲：“眾人皆言並州乃邊陲之地，卻皆不提此處人傑輩出。燕趙慷慨，此言不虛。”
張角來五原已經有三了，這三，他深深地見識到什麽才是繁榮。不論是邊關商販還是百姓，各個都有精氣神的過日子。官吏無苛，邊貿繁榮，牛羊馬肉從此處流入中原，無數銀錢從中流入。他曾去過洛陽，見過洛陽的百姓多寡言少語，有一股暮氣。
不論是錢還是肉，都是百姓都迫切需要的東西。而比起這兩種，張角更眼饞五原的百家講壇和五原學院。
他深深地知曉想要建立《太平經》中的太平社會，自己一個人是做不到的。需要諸多大才謀劃才行。隻是可惜，他在百家講壇的辯論雖引起諸多人喝彩，使得他的聲名又遠播了幾分，但卻沒有拉攏到大才。
從百家講堂走出去，卻見到一個地方引起了諸多人的圍觀。張角望去，卻是自己的心腹波才和官吏起了衝突。
隻見那官吏殺氣騰騰的模樣，對著波才嗬斥：“太守大人吩咐了，五原一帶禁止傳教，百姓們還要生產，你們這群人從哪裏來回哪裏去。”
波才怒目而視，卻因為之前張角的囑咐不能動手，他甕聲道：“太守大人又怎麽了，他還能管我做什麽嗎？”
那官吏嗬斥：“太守大人了，你們太平道蠱惑人心，容易讓人不事生產，下令禁止。你若是不同意，自己找太守大人吧。對了，別怪某沒有提醒，五原太守乃是草原飛將軍呂布呂大人。”
自從呂布大破鮮卑之後，諸多五原人便將呂布和一代名將李廣相提並論，稱他為“草原飛將”。
波才聞言，先是氣憤，後是不敢。他自負武藝不輸於下人，但論及身份，五原太守確實比他高一大截，氣憤也無用。
他還想再辯論幾句，卻聽張角嗬斥道：“波才，回來。”
波才聞言應聲：“是，大賢良師。”
波才是山賊出身，後遇見張角，心慕太平道，便時常侍奉張角左右。對他而言，別人的話都可以不理會，但張角所言便不能不聽。
他悶悶道：“大賢良師，這五原太守實在是太過分了，我們好不容易來到這裏，他卻不讓我們傳教。”
張角輕笑：“不是他過分，而是他看明白了。”
張角不是真的人，他不會認為他做事的企圖沒有人發現。但凡是最怕的便是私心，他看的清楚，如果不是有人暗中默許，他傳教哪能這麽順利。背後的人是在賭太平道能夠動搖大漢王朝的根基而不能推翻大漢王朝，他也是在賭一舉能夠建立真正的太平社會。
盡管那背後的人和他並沒有聯係，但是他知道眼前他們的目標是一致的。至於之後，那就要各自博弈。
官吏見到兩人答應不傳教後，便離開了，波才鬱悶的跟在張角後麵，到入住的地方這才詢問：“彭脫和趙弘有消息了傳來了麽？”
波才悶悶道：“回大賢良師，還沒有。”
彭脫和趙弘同樣是張角的心腹，兩人一個前往草原去聯係鮮卑，另一個則是去涼州聯係羌人，隻期望下亂起，鮮卑南下，羌人再反，使得大漢邊軍不能兼顧，這樣太平道才有勝算。
隻聽波才問道：“大賢良師，這鮮卑怕呂布怕的要死，恐怕他們不會答應我們的事情吧。”
張角輕笑：“這無妨，左右蠻夷而已，無關緊要。”
第二日清早，陳逸便對呂布道：“大人，大賢良師走了。”
“走就走了吧。”呂布擺了擺手，不予理會。在前世的記憶中，席卷八州的黃巾起義並沒有波及並州，不過那時候他不過是丁原帳下的主簿，和鮮卑打的有來有往。當然，那也隻是前世了。
陳逸欲言又止。
呂布道：“有什麽問題可以明言。”
“大人，逸好奇為何要禁止太平道傳教，某聽聞這太平道已經遍曆八州，大賢良師聲名顯達。”
呂布輕笑：“便是因為太平道遍曆八州，某才害怕，若是那張角登高一呼，仿陳、吳之舊事，又該當如何？”
陳逸聞言，頓時臉色慘白。
四百年前，大澤鄉中有陳勝、吳廣等人不滿秦法之嚴苛，高呼“大楚興，陳勝王”，使得下九州為之震動。縱然最後是高祖得到下，但先行者陳勝、吳廣卻沒有人忘記。
他想象著張角登高一呼，頓時八州暴動，顛覆王朝。大廈傾倒，誰又會是下一個高祖呢。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不過眼下的他們暫時還顧不上張角的事情，雁門傳來消息，原先的並州刺史董卓遲遲不赴任，張家家主張懿花十萬金買下並州刺史之位，已經前往晉陽。也就是，呂布這位五原太守，有了頂頭上司。
而不知是否為傳言，新任的並州刺史張懿和雁門的張仲老將軍關係並不好，盡管兩人同出張家。而呂布和張仲交好，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實了。這很難不讓五原文武有些擔憂，生怕張懿給呂布穿鞋。
尤其是呂布已經得罪了鄭家，如今又得罪了一個張懿，一些人已經在迫不及待看他的笑話。。
而聽聞，大賢良師張角在五原呆了三之後，便去了晉陽，成為張懿的座上賓，除了五原，整個並州都允許太平道傳教。
五原別駕崔緒暗暗歎息，隻覺得山雨欲來。反倒是呂布依舊是沒心沒肺，除了軍務之外，便什麽也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