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節 災(下)
王復陽被液龍妖獸追了如此之久,還是頭一次遇上一名修士。
也顧不得對方是什麼來路,這時候都是只有聯手才是上策。
他一面加快遁光,,一面高聲叫道:「道友,助我一臂之力。」
那白衣修士看到他,似乎怔了一下,忽然點點頭,也加快遁光向他飛來。
兩人相師,王復陽喘著氣道:「貧道,貧道乃是東勝神洲散修,出來遊歷,西牛賀洲正被妖獸襲擊,這些妖獸無窮無盡,道友只有與我聯手方有一絲生機。」
那白衣修士微微一笑道:「我認得你,你是死亡道的王復陽。」
王復陽不由猛吃了一驚,生出兩分戒備,謹慎的道:「原來閣下識得我的來歷,不知閣下又是哪個宗門?」
「在下孔璋。」白衣修士笑道。
王復陽聽得孔璋報名,不由鬆了一口氣,「原來是孔道友。」
王復陽頓時放下心來,如今魔道邪宗大聯手,死亡道歸屬於西方魔教麾下,自然也聽說過南方魔教的第一副教主乃是由一名出身蜀山的修士所擔任,而且此人正是道門魔榜之首。
雖然還有點疑惑對方怎麼也在這時候出現,不過轉念一想,王復陽不由微微色變,或許是南方魔教也存了拉攏魔佛陀之心?不過當下之急還是要先應付妖獸。
「道友,這西牛賀洲不知道哪來的如此多妖獸,我一路過來,各處城池被毀,生靈滅絕。」王復陽想起一路上的見聞仍不免心驚,「此事非同小可,我已經沒辦法前去見魔佛陀了。你我當聯手速速返回,將西牛賀洲所發生的事告知阿修羅神君以及拜月魔巫等前輩。」
「哦?為什麼要告訴他們呢?」孔璋道。
「這,還是告知他們為好,我總覺得這些妖獸或許,將來甚至會……」王復陽表達著自己擔心,現在道魔鬥法在際,但他所見這些妖獸如此恐怖。
「呵呵,其實我倒是略知這些妖獸的來歷。」孔璋道。
「哦,你知道?」王復陽訝然道。
孔璋嘆了口氣,點頭道:「不錯,我知道。」
王復陽不由作出傾聽的動作,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似乎有一件事極不對勁。
非常的不對勁。
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呢?王復陽腦中靈光一閃,瞬間想通了什麼地方不對勁。
那就是他遇上孔璋后便停了下來,而液龍群一直在後緊追不捨,但說話如此之久,直到現在液龍群都還沒有向他二人發動進攻。
難道是那些妖獸將自己追丟了?
他順暢的思維到了這裡便遏然而止了,因為一隻手無聲無息的捏了過來。
王復陽根本作不出任何反應,這隻手便捏在了他的喉嚨上,瞬間他運起了死亡道的幽冥**進行反擊,然而從那隻手上卻傳來一個詭秘的力場籠罩著他,令得他的一切反擊都如泥牛入海。
孔璋一隻手捏著他王復陽的喉嚨,將他提在空中,口中淡淡的道:「這些妖獸都是由一種被稱為腦蝸的生靈所創造,是腦蝸的仆兵,它們來自於一個叫奈若界的界天。」
王復陽一面聽著孔璋的說話,一面竭力的掙扎、反擊,然而得到的結果卻是神識越來越模糊。
在那奇異的力場籠罩之下,他根本一點機會都沒有。
他現在的思維已經開始混亂,這是神魂潰散的先兆,以至於到了後來他眼眸看到孔璋的嘴唇一直在動,似乎在繼續說什麼,但卻異常的模糊。
不經意間卻看到四周已經被無數的液龍所包圍,這些力大無窮,身如堅剛,飛得像風一樣快,能噴齣劇毒腐蝕的酸液的可怕妖獸卻一直停在兩人百丈之外,既不敢前進,也不敢離去。
孔璋將王復陽的屍首丟向液龍群,早已等候多時的液龍爭搶著這具已經沒有了神魂的屍首,像搶食的惡狗般叫他撕得粉碎。
孔璋的身形向前飛去,液龍們自動的分開。
從創造他們的腦蝸那裡傳給他們的信息,面前這個人形生靈身上有著絕對不可招惹的氣息,那不是實力與畏懼的關係,而是一種帶著絕對服從的命令,雖然孔璋並不能直接控制這些液龍。
孔璋也沒打算直接去控制這些腦蝸的仆兵,他植入魔質所控制的只是腦蝸一族的母蝸和腦魔的中樞主宰,因為只有這兩種超級生靈值得,也只有這兩種超級生靈才承受了植入魔質后的強烈催化。
在控制了母蝸和主宰之後,所得到的結果也不同。
腦蝸一族名為一族,但實際上母蝸與每一個腦蝸都是共生的關係,是母體與子體的關係,只要母蝸還在,所有的腦蝸可以獨立,但也可以統一為一個聲音,那就是母蝸的意志。
所以從母蝸到腦蝸再到腦蝸所創造的仆兵,看似龐大複雜,但實際上又極為簡單。
控制了母蝸,就等於控制了整個腦蝸一族。
腦魔則不然,主宰雖然強大,雖然在腦魔一族中非常關鍵,但是卻沒有母蝸這種至高無上的地位。
主宰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甚至只是腦魔們創造出來為自己服務的。
而且每一個腦魔都具有完全獨立的意志,控制了主宰,只是能通過主宰主動的聯繫上腦魔,但並不能像控制腦蝸一樣完全控制所有腦魔。
腦魔屈服於孔璋,那是因為孔璋足夠強大,而且已經具有毀滅整個腦魔一族的實力。
主宰已經被孔璋控制,孔璋甚至能通過主宰反過來尋找腦魔一族,除非腦魔們完全斷開與主宰的聯繫。
但如果這樣,也等於腦魔們就變成一盤散沙了,更加不可能是腦蝸一族的對手了。
所以腦魔一族才會分裂,大部份的腦魔聰明的站到了強者一邊,而少部份的腦魔卻認為服從孔璋的命令會將腦魔們帶向滅亡。
於是那少部份腦筋死硬的腦魔受到了投降派的清洗。
孔璋知道這一切,他沒有鼓勵,也沒有阻止,他只是旁觀。
對於他來說,最有價值的僅僅是母蝸和主宰,腦魔如果順從則可以利用,不順從,他並不介意抹去他們,讓奈若界完全變成腦蝸的天下。
不過大部份的腦魔都選擇了活路,成為了孔璋的棋子。
孔璋的遁光飛到更高的高空向下俯覽,眼光所及已經有數百處腦蝸的巢穴。
數量驚人的妖獸仆兵正在源源不絕的被腦蝸孵化出來,然後向新的目標進攻。
孔璋望向北方,在恆河之北,妖獸的洪流受阻於一個地方,從之前被妖獸肆虐的區域僥倖逃出來的生靈,不論是鳥獸還是人族,又或是一些妖類,都全部逃向了那塊區域之後。
那塊區域就像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妖獸的洪流撞上去就會四分五裂,然後周而復始,那裡就是小雷音寺。
而在南方則有幾塊類似於小雷音寺的區域,這些區域令得恆河之南更像一張棋盤,這些區域就像一個個的棋眼,鐵鎖橫江般擋在妖獸的洪流前,庇護了比恆河之北更多的地區。
那是大雷音寺和大雷音寺仍然殘存的分寺,每一座分寺意味著其中有大量的白衣僧和至少一位天人境第三階的主持,所以才能堅持這麼久。
但即使是這樣,大雷音寺的分寺也絕對堅持不了多久。
孔璋冷冷的笑了一聲,西牛賀洲的消息最好不要讓道門和魔道邪宗過早知道,免得他們生出了疑心。
他面前的空間再一次開始波動,兩股龐大得驚人的神識以他的位置作為道標傳遞過來。
這兩股神識都龐大得驚人,但是互相之間似乎並無好感,同時出現時隱隱都生出敵意,只有在對著孔璋時才會平復下來,轉為極度的恭順。
孔璋安撫著主宰,從主宰的神識中傳來不安,那不是反對孔璋,但是帶著強烈的不服。
腦魔與魔蝸對立了這麼多年,孔璋雖然控制了母蝸和主宰,但從來沒有去試圖調和這種矛盾,而是任由他們繼續敵對與廝殺。
腦蝸在西牛賀洲像爆炸似的擴展,令得主宰產生了不安與警戒,也是其他腦魔共同意志的反應。
孔璋安撫著主宰,時機還沒有到,腦魔仍然需要忍耐。
然後他向另一股龐大的神識,母蝸的神識開始下達命令。
全力的消滅一切生靈,然後向東,向東,再向東! ——
大雷音寺中,不時的有白衣僧跑進跑出。
在每一個白衣僧的身後都是幾個雜役,通常都抬著一個被重創的白衣僧。
這是僥倖生還的僧兵,而更多的僧兵已經死在了那些妖獸口中。
金剛胎藏曼荼羅大陣已經發動,佛光所結成的粉碎之陣抵禦著妖獸的進攻,任何妖獸,不論是地上奔跑的迅猛獸,還是天上飛的液龍,只要一靠近大雷音寺,便會被佛光粉碎,而白衣僧們卻可以從佛光中衝出去屠戳妖獸。
大雷音寺以及各大分寺能支持這麼久,依仗的便是金剛胎藏曼荼羅大陣,這裡的金剛胎藏曼荼羅大陣比之西域靈隱寺更加完善,在西牛賀洲的信徒也更多。
雖然是如此,極有可能成為大雷音寺下一代法王的兩位白衣僧卻臉上沒有一點喜色。
不論是向來高傲的如是我聞,還是須菩提,此時臉色都絕對的難看。
這絕對是大雷音寺,乃至整個西牛賀洲從未有過的大劫,已經超過了魔佛陀帶來的麻煩。
災劫一開始,誰都沒有想到會如此嚴重。
只在短短兩日之內,便有烏雞城的大分寺因為來不及發動金剛胎藏曼荼羅大陣而導致全城被屠,之後的中型分寺和小型分寺因為沒有金剛胎藏曼荼羅大陣守護,所在的地方和城池也是生靈滅絕。
只有其他大分寺和雷音本寺發動金剛胎藏曼荼羅大陣的守護后,才形成了一道堅強的防線,將獸潮硬生生擋了下來。
這期間,白衣僧們也試圖發動了反攻。
而數次反攻的結果,就是這些被抬回來的死傷者,以及更多連屍首都無法找回的失蹤者。
是繼續反攻還是堅守等待,八葉眾和兩個未來法王繼承者的意見開始出現差異。
如是我聞和須菩提罕見的一致認為大雷音寺還可以一直堅守,但其他分寺則未必。
而八葉眾中的五人卻認為應該一直堅守到三位法王出關。
自從與東洲佛宗作了交換,三位法王便開始閉關衝擊聖階。
只要到時候有一位突破聖階,便可帶領佛門消彌此災。
而如是我聞和須菩提卻完全不像這樣樂觀,最後的一次的反擊是他們發現了這些妖獸的來源,腦蝸的存在。
所以他們組織了一次最兇猛的反擊,終於殺死了一隻腦蝸,毀去了一處巢穴。
然而付出的代價也是相當慘重,雷音七子中的波羅密和阿僧祗因此而殞落,須菩提與如是我聞也都受了傷。
更可怕的是,妖獸越來越多,那創造妖獸的可怕生靈絕對不止這一隻,而且似乎正有越來越多的將注意力投向了大雷音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