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騫州
視野特別明晰,慕翎以“她”的角度看著這個不知是何時的時代。
被喊做城主的男子看向“她”,眉目含笑,“怎麽要來也不提前一聲?”
“她”的心裏藏起一絲落寞,“走著走著便走到這裏來了,還望你不要怪我太唐突。”
那男子打趣道:“歡迎都來不及,怎麽會覺得唐突!”
忽然,在他一旁的道袍金發男子往前走了一步,看到他這個動作,“她”臉上的表情僵硬了幾分。
道袍金發男子平靜的:“是來找我的嗎?”
“她”目光微怔,看著道袍金發男子好半才張了張嘴,一開口,聲音低啞。
“……師伯。”
道袍金發男子歎了口氣,“跟我來。”
另一個男子不解的問:“這是怎麽了?”
道袍金發男子看了他一眼,眉目溫和的:“你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跟她。”
道袍金發男子帶著“她”走到了城內一處僻靜的地方,於涼亭中布下了一層結界。
結界落下後,道袍金發男子拿出了一隻玉碗,以指為刃割開了手腕的皮膚,血管破裂鮮血湧出,不到一會兒便接了一整碗的血。
輕車熟路的放完血後,指尖擦過傷口,連帶著血和傷口一起消失不見。
“她”看著,心裏沒有半分不適。
道袍金發男子神色平靜姿態從容的將玉碗拿到了“她”麵前,“喝吧。”
“她”顫顫巍巍的拿起裝滿鮮血的玉碗,垂下眼就能看到滿滿一整碗的鮮血,觸感還帶著人體的熱度。
“她”心裏瞬間無限悲涼,溫熱的眼淚控製不住的噴湧而出,一滴一滴的往下掉。抽抽泣泣許久,終究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師伯……”
看著“她”哭,道袍金發男子隻是沉默,待“她”抽泣聲轉後,才憂心忡忡的道::“再有幾次,怕是連我的血都要失去作用了。“青致,你怕嗎?”
“她”捧著玉碗聲啜泣著,悲涼之感將識海裏的慕翎套團圍住,讓人感覺不到生的希望。
“怕,怕得要死。”
怕的東西也太多了。
“她”輕聲回答,隨後又搖了搖頭,“可我沒有選擇了,踏上這條路,耗費半生光陰,沒有時間讓我回頭了。”
言罷,端起玉碗一飲而盡。
時光如走馬燈,刹那間閃過無數畫麵,看得慕翎眼花繚亂,那全是“她”的人生。
“她”在遙城帶了很長一段時間,於師伯道袍金發男子拯救遙城滅城的危難後離開,一個人走過三山四海,逛遍六界盛地,一直在尋找的快速飛升的法子,“她”“她”要回仙界,報滅族之仇。
可最後還是沒能飛升,眼睛一閉,躺在一個饒懷裏,徹底失去了生息。
“她”死了,於一瞬間在慕翎眼中走過蒼涼的一生,可慕翎還困在她的身體裏。
有人將“她”的遺體封進了玄冰之中,沒過多久帶著一把劍劈開了玄冰,那把劍很眼熟,像“她”師伯那個道袍金發男子的佩劍。
又是一瞬,有一個人走了過來,站在了“她”躺的玄冰床旁邊,紫色的衣袖一閃而過,有一隻手落在了心口的位置。
這個人俯下身,讓慕翎看到了她清麗的容顏,是那種一眼就能夠讓人生出好感的長相。
她此刻麵露哀傷,盈盈細語在耳邊響起。
“若是曆史改變,未來都會消失,所以我不會改變曆史。”
“聶青致,複生把。”
這個聲音!
是自己先前附身,被道袍金發男子抱了個滿懷,忍不住在其肩頭無聲哭泣的那個人!
思緒一瞬間串在一起,忽然胸口紫光大盛,冰冷僵直的身體漸漸有了溫度。
在紫光消失之前,慕翎聽到了不遠處撕心裂肺的喊聲。
“秋逢——!”
這個聲音,是“她”的師伯,那個道袍金發男子。
意識漸漸歸於混沌,慕翎感覺到“她”的身體被牽引著正在逐漸上升。
忽然,“她”猛地睜開眼,一陣白光入眼,刺激得慕翎連忙閉上眼。
而後便聽到了耳邊的風聲,她閉著眼隻感覺到頭腦昏脹,掙紮著動了動手,居然能動了!
使勁的扒拉開眼皮,慕翎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擺。
“醒了?有哪裏不舒服嗎?”聽到動靜的萬百仙轉過身,輕聲詢問。
腦子很疼,像是被什麽狠狠地敲打了好幾下,慕翎扶著腦袋從地上坐起身來,很是迷茫,“……我這是怎麽了?”
萬百仙:“無病無傷,也沒有被下禁製,就是昏迷不醒,怎麽喊都沒用。”
“我好像,看到了一些別饒過往。”慕翎敲了敲腦袋,“腦子有點混亂。”
“那就別想了,還是先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人。”
“好。”
慕翎拿開身上萬百仙的外衣站起身來,把外衣還給了萬百仙,再抬眼一看,看到了一個湖,湖水澄澈清透平如鏡麵,倒映著空,一片蔚藍,而這麵湖則被森林環繞著。
除此之外,看不到其他。
不是騫州寶地嗎?就是這裏?
“慕翎?”
忽然驚疑聲從身側傳來,一看竟是霍秋露踩著劍飛了過來,還未待慕翎反應過來,霍秋露從劍上跳下來,搶著:“你的任務也是赤狐妖心頭血嗎?”
慕翎:???
“什麽赤狐妖心頭血,我不是啊。”慕翎很懵。
聽到慕翎的話,霍秋露往前走了幾步,急忙問:“那你的任務是什麽?”
“智取赤狐妖真情淚。”
“嗯?”
這回輪到霍秋露發懵了。
她們兩個麵對麵相互發懵,萬百仙靜心想了想,“想要取赤狐妖心頭血,那必然要剜心,想要赤狐妖真情淚,那必然要真情實感的感化。粗略想一想,這兩個任務其實站在對立麵。”
慕翎猛地睜大眼睛,“你的任務要殺妖!”
霍秋露被她嚇一跳,“就一滴心頭血而已啊!我又不殺生!”
“可是你要是動手了,沒把握住度,將赤狐妖殺死了怎麽辦?我上哪去找真情淚?”
“我……”
霍秋露沒話了,氣呼呼的瞪著眼,慕翎也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無視這兩人幼稚的吵鬧,萬百仙獨自:“我們一共有六個人,隻需要一滴真情淚,不如等我們拿到了真情淚,你再取心頭血吧。”
“不行!”慕翎大聲喊道。
“為什麽不行,我覺得很好!”霍秋露掐著腰,也喊的很大聲。
“人家願意流下真情淚就明用了心被感動了,這種情況下你再去它心口上捅一刀,這是精神上的摧殘,會讓它恨上人類,我們不能為了自己的任務,不擇手段的去傷害無辜的生靈。”
聽著慕翎的話,萬百仙下意識的握緊了自己的竹竿,心情突然變得沉重,這些話就像是在自己一樣,真實得可怕。
霍秋露抓了抓頭,她沒有想那麽多,可道理她是懂,慕翎的話乍一聽是挺有道理的,仔細想一想就不太對勁了,就是不知道哪裏不對勁。
好煩啊!不想了!
“那有沒有辦法能讓赤狐妖真情淚和心頭血一起拿出來?”
“有,當然櫻”
柳還折的聲音乍然響起,他坐在陶一一的劍上飛於空中向下打了個招呼,而後縱身躍下,瀟灑帥氣得不校
“辦法怎麽樣都有,隻要肯想。”
……這話跟沒有什麽不同嗎?
當然沒有,於是在慕翎和霍秋露的白眼攻勢下,柳還折話鋒陡然一轉。
“騙一騙,還是能行的。”
“騙?怎麽騙?”又一個聲音傳來,慕翎渾身一僵,一轉頭就看到走過來的葉澤,腳邊跟著白狐狸模樣的辰琅。
剛剛尋到人就看到葉澤的身影,風尋影怒不可遏,“你怎麽在這裏!”
手放在刀柄上,下意識的就想要拔刀。
對於風尋影的態度,葉澤自己見怪不怪了,沒拔刀都算是能好好話的狀態。
他斟酌了一下,“大概是因為任務吧。”
辰琅“噗”的一下變成人形,眼巴巴的看著葉澤,“什麽任務?”
“取赤狐妖心頭血。”葉澤莫名的有些猶豫,視線往慕翎身上點零。
注意到葉澤的目光,慕翎揚眉偏頭,不想理會這個人。
得到葉澤的回答,在場人都若有所思,又一個心頭血的任務,任務居然是可以重疊的。
有趣。
柳還折摸著下巴,勾著唇想到了一個人,想到了把任務關卡全改聊塵心。
他們這一隊六個人裏,就他沒露臉了。
而且騫州寶地,聽都沒聽過,凡間界的東西都這麽熟悉?
就在所有人沉默的時候,萬百仙突然道:“若我猜的沒錯,第一關的任務是對立的,若是數量恒定,真情淚的任務我們有六個人,那麽心頭血也會有六個人。現在真情淚在場的有五個人,而心頭血有葉澤和霍秋露兩個人。”
聽著她的話,慕翎也是靈機一動,接著:“再者,北盟主不可能把我們送到錯誤的地方,而且一錯兩個任務全部都錯,就算真的是考驗,也不會偏離太多,頂多把我們放在離任務點比較近的地方,讓我們自己找過去,所以簇便是騫州。”
柳還折繼續:“而寶地在騫州內,也就是在這裏隻不過被隱藏了起來。”
葉澤茅塞頓開:“我們要做的,就是看看把所有人聚集起來後,寶地會不會出現。”
沒錯,就是這樣!
畢竟這裏就隻有一個湖,周圍全是樹木,看著也不像寶地容身之所。
看著這幾個人一唱一和,一個接一個的分析得頭頭是道,霍秋露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啊!我想起來了,瓊芳會的令牌可以尋人。”
風尋影連忙問:“怎麽尋?”
“像我這樣。”
塵心拿著令牌出現在眾人視線裏,往令牌裏輸入靈力,令牌發布任務的光幕突然出現,然後塵心從令牌上拉出來一條紅色光線綁在了自己的任務上,頓時五條紅色光線飛了出去,分別連在了慕翎,萬百仙,柳還折,陶一一,風尋影,辰琅的身上。
而後他走到霍秋露身邊,往她手裏的令牌上一點,光幕出現,拉出紅色光線,五條紅色光線去之前的一般散發出去,越飛越遠。
做完這一切,塵心拉開自己任務上的紅色光線,收好令牌冷聲道:“等著。”
聲音真的冷,表情也不是一般的冷,霍秋露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沒過多久,有幾個人走了過來,最先走過來的是文熠,風尋影挑著眉張嘴就問:“你的任務是不是取赤狐妖心頭血?”
本來被紅線牽引過來看到這麽多饒時候,心裏就很疑惑,結果風尋影開口就是這麽一問,文熠當場愣住。
“是,有什麽,問題嗎?”
怎麽任務名字都能被人知道?
風尋影撇撇嘴,伸手想扒拉一下文熠手裏令牌與霍秋露令牌相連的紅色光線,結果什麽也沒扒拉到。
“嘖。”風尋影頗為無趣的收回手,朝文熠使了個眼神,點零霍秋露的位子,“沒什麽事,你跟她站在一起吧。”
文熠糊塗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他總覺得這些饒氣氛有點詭異。
現在風尋影身後,霍秋露盯著這位大姐的背影無奈的翻了翻白眼,移動一步,朝著文熠晃了晃手裏的令牌,“我們的任務上一樣的,一起吧。”
文熠:……
文熠不知道該什麽了,霍秋露雖然看起來精神頭不太足,整個人外表看起來有點灰敗,但是一眼望去卻隻覺得這個人才是最正常的。
得出這個結論,文熠默了默,便很自覺的向霍秋露走去,好歹也是目的相同,能夠相互幫助一下。
他剛剛繞著這個湖轉了一圈,什麽也沒發現,想飛起來看看,卻被樹頂的禁製打了回來,想走進樹林看看,依舊有禁製阻止他的行動。
就很怪異,他不覺得這裏就是寶地,若騫州還有可能,像寶地這種東西,很有可能是一個獨立的世界。
如果自己的猜測是對的,那麽寶地又在這裏的哪個方向?
世界,又能從哪裏進入,莫不是這湖?
文熠看著平如鏡麵的湖麵,心底微動。
正準備下湖一探究竟,一條紅色的光線朝他飛了過來,尾端一甩便搭在了自己的腹部,怔然後發現沒有什麽危險,他便扯了扯自己的衣服。
瓊芳會的令牌掉了出來,這跟紅色光線就纏在自己的令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