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審訊
華慈的眼前早已經被淚水模糊一片,他盯著棺木上的圖案,泣不成聲,恨麽?怨麽?他胸腔裏的一把火熊熊燃燒著,恨不得將這個平日裏能不與人起衝突就裝不知道的木訥男人燒成灰燼。
“爹……”
華慈抬起頭,他與天音的兩個女兒,站在了他的眼前,她們披麻戴孝,麵容悲戚,她們還那麽小,卻已經沒了娘,華慈張開了懷抱,但隻有清如靠了過去。
而世宜就這麽靜靜的站在那裏,以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看著華慈。
師博明見這兩個孩子來了,也霍然起身,這可是天音留下來的唯一血脈了。
甘雲夢見到華世宜這副樣子,不由歎氣道“她自從天音死後,便一直這樣呆呆的,好似變了個人,我跟她說話,她倒還理我。”
師博明心痛惋惜,對著華世宜招了招手,“世宜。”
華世宜還是那樣盯著華慈,好像要在她的爹身上,找到什麽東西一般。
華慈放開了大女兒,看著世宜道“世宜,爹回來了。”
華世宜眨了眨眼睛,低下頭,默默走到了師博明身旁,將頭靠在了師博明的手臂上,輕聲道“阿翁,娘親沒有做那些事,阿翁不要信。”
“阿翁自然不會信,世宜,阿翁回來了,阿翁會給你們主持公道。”師博明蹲下身子,對著華世宜說道。
華世宜眨了眨眼睛,“現在可以麽?現在。”
甘雲夢應了下來,“聽不到小姐說的麽,去請華氏族老,還有華虎一家,若是他們不肯來,抬!也要給我抬過來。”
“是。”
“且慢!”說話的是華慈,甘雲夢眼眸微眯,“妹夫是何意?”
華慈踉蹌起身,“我身為臨川父母官,此乃我自己家事,我不得公判,去請喻良洲喻大人來斷此案。”
甘雲夢點頭,看來華慈已經做出決定了,“還不快去。”
喻良洲跟華慈是一道回來的,聽到華慈喊自己去主持公道,這才從妻子口中得知師天音的死訊,有片刻的功夫,他是心痛而惋惜的,那樣美好的一個女子,卻在華家凋零,當真是可惜,不過他已經穿好官服,前往華府了,為了師博明,他也要應下此事。
而華母聽到華慈回來了,更是忙不迭的起身要去華家拿回宅子,成日裏住在這破院子裏,她連孫子都沒心思抱了,不過臨出門的時候,倒是沒見龔曉霜,四下找了也沒看到,便作罷了,幾人先去了華宅。
華慈還伏在棺木上悸哭,他仿佛要將一生的眼淚都哭給他的妻子,但人鬼殊途,師天音是再也聽不見了,正堂內,就連喻良洲也是心痛惋惜不已,華母尖銳的叫喊聲,打破了正堂的寧靜。
“兒啊!你可總算是回來啦,那師家欺人太甚啊!”華母還沒進門,聲音就傳過來了,不過在見到師博明跟喻良洲也在後,那聲音便戛然而止,華母像個突然被掐住了脖子的鴨子似的,憋住了話,咽了回去。
華虎見華慈伏在棺木上哭成那樣,不由上前喚道“二弟。”
華慈扭頭,怒目而視,這樣的華慈讓華虎嚇了一跳,他忙道“二弟,大哥和娘也是為了你著想。”
“族老為何還沒來?”甘雲夢打斷了他們的對話,她手裏牽著華世宜,知道她在顫抖,因為看到了華虎母子倆讓她生氣。
華母不悅上前,“你那是什麽眼神,我們才是一家人。”
華慈冷笑,“喻大人,今日在這,沒有同窗好友,隻有冤死之人的夫婿,你盡管秉公執法,殺人者償命,不可心軟。”
華虎一愣,“二弟,你這說的是什麽話。”
華氏族老們一進門,也聽到這句話了,紛紛議論起來。
甘雲夢朗聲道“既然人到齊了,喻大人,開始吧。”
“好。”喻良洲走到正堂,“華虎,師家告你與其妻聯合華氏族老威逼無辜弟媳而死,是也不是。”
“自然不是,大人,我弟媳是畏罪自殺的。”華虎說到這裏心虛了一下,可這個節骨眼上,他當然不想承認,“何況那夜是我親眼所見的奸夫。”
“你胡說!”一直不說話的華世宜叫了起來,她睜開甘雲夢的手,指著華虎道“你還胡說,你當日明明說的是隻看到一個黑影從偏院旁邊的牆頭翻了出去。”
“是啊,那也是我親眼所見,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麽?”
喻良洲冷聲道“捉賊拿贓,捉奸在床,你一無實證,二無親眼所見師天音與其他男子糾纏,何故下次結論?”
“有贓物,我還特地帶著呢。”華虎從懷中掏出一方汗巾,呈交給了喻良洲,喻良洲看了一眼便冷笑道“我與華慈共事多年,他的衣服鞋襪,裏裏外外,大大小小,都是師天音的手藝,我竟不知,她的繡功粗略到了這步田地。”
“大人,繡功不能說明什麽啊,這可是族中仆婦去師天音房裏找的,難道是誰冤枉了她不成麽?”
“正是有人冤枉了她,大人,世宜與天音在當日都曾經說過年前見過龔曉霜偷情,可他們不相信,活生生硬是逼死了天音,龔曉霜讓天音以死證明清白,可是死後呢,他們依舊不放過天音,借口她畏罪自殺,大人,殺人之道,全在嘴,我深知今日與他們口舌之爭也是無用,我師家從來不會不講道理強勢壓人,龔曉霜與奸夫,我在這幾日已經一並拿下了。”甘雲夢說完,又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舅母。”華世宜擔心的看著甘雲夢。
甘雲夢搖頭,命楊嬤嬤將人帶了上來。
滿堂的人都在等著看,卻心裏在慌張,他們誰也不願意承認,自己大張旗鼓冤枉了一個好人,這樣的罪責,足以讓他們下半身抬不起頭。
龔曉霜是被兩個小廝提起來的,她渾身上下捆著麻繩,卻還在不住掙紮,嘴裏被塞了棉布條依舊在喉間發出聲響,不用猜也知道她是在罵人。
至於黑二,他被抓來了許久,又餓了幾天,渾身無力的被拖進來丟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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