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刺殺
“哦。衛相大人說的是，吼什麽呀。”最後那句，華世宜輕輕嘟囔。
車廂就這麽點大，衛卿自然聽到了，他吼了麽？！他隻不過是說事實而已。
衛卿委屈，但是衛卿不說。
他抬頭頗為怨念盯著華世宜，見這臭丫頭專注地看著水利圖，也不想打擾她，便繼續歪在一旁假寐，華世宜看他完全是一派悠閑，暗自搖頭，外頭就是流離失所的難民，他還睡得著，真是荒謬，這樣的人當丞相，我大楚危也！回盛京一定要在女帝麵前死諫，叫她撤了這個不中用的丞相才是。
衛卿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麽，二人這樣相安無事的在馬車裏，倒也平和。
山路顛簸，華世宜晃晃悠悠地也看不了多少字，可是心裏的焦急是恨不得長了翅膀飛到江陵縣去的，如果災民都以為走到盛京來了，可見江陵縣應該也有不少。
如今他們繞了遠路，今夜恐怕挺難熬。
“臨川是個什麽樣的地方。”衛卿的聲音，低低沉沉地，華世宜沒有回應，他側身扭頭看她，發現她閉著眼睛，呼吸均勻，靠在馬車壁上睡著了。
他低頭一笑，將身上的毯子給她蓋上，抽走了她手上的水利圖。
有家可以守護，的確是可以拚命，無家之人呢？拿什麽勇氣活著？靠仇恨？
華世宜醒來的時候，四周黑漆漆的，還有各種蟲鳴聲，她嚇得掀開簾子，隻見尹靖雁他們三人坐在席子上，正在烤野兔。
她暗自鬆了口氣，在這荒野林子裏，離開他們，還真是害怕。
“醒了？我們明天一早就能到江陵縣，這算是晚飯，元九親自烤的，手藝很不錯，外焦裏嫩。”尹靖雁將樹枝串烤後野兔遞給華世宜。
華世宜頗為納悶道“怎麽天都黑了你們也不叫我啊。”
“看你累的很，讓你多睡會還不好啊。”尹靖雁大口咬了一塊兔子肉，很是享受的眯起了圓眼，“元九啊，你這手藝是真的好，難怪衛相出門隻帶你一個。”
元九古銅色的皮膚在火光下，好似有一點紅暈，“主人也沒要求我必須會做這些，但是我自己挺喜歡的。”
“這麽說來，你當侍衛前，是想當廚子？”華世宜隨他們，脫了鞋坐到了席子上，四人圍著火堆吃肉。
聽到華世宜這麽問，元九的臉紅的更厲害了，平白添上了一層鐵漢柔情的意味。
“他小時候的確是想當廚子，可惜差點被那菜館的老板拿去剁了喂狗，後來就成了我的侍衛。”衛卿在一旁淡淡道。
元九臉上的紅雲褪去，單膝跪在地上，“是主人救了小的，一輩子，小的都不會忘記此事。”
“起來吧，動不動就跪，吃完了去巡查一番，不要讓人爬上山來。”衛卿說罷，眼眸裏有殺意閃過，元九頓悟，“是。”
尹靖雁快速吃完一隻野兔，隨意抹了一把嘴後，她起身，“我在周圍看著，你別亂跑。”
“唉，你把我一個人丟這啊？”
“這是深山老林，若有豺狼虎豹，我得去清理一下，你在這火堆旁安全，我看著你呢，放心。”尹靖雁說完，已經從眼前消失了。
華世宜看了一眼正在吃兔肉的衛卿，也去掰了一塊，衛卿吃飯的時候很斯文，明明那兔肉用手撕下還帶著油點，但是他吃起來，宛如插花一般。
衛卿見她小口小口吃，很不自在，默默起身回了車上。
周圍便隻剩下自己一人了，華世宜下意識對他背影喊了一句，“衛相，你去哪啊？”
“睡覺，把你要看的書都給我搬下去，免得打擾我。”
嘁……果然麽，長相隻是騙人的！內裏惡劣且無風度，華世宜丟下兔肉，快步追了上去，趕在他前麵將馬車裏的的書籍手冊搬了下來，氣呼呼往火堆旁去，衛卿低頭見她這幅樣子，自行鑽進車廂。
等華世宜將兔肉吃完，元九跟尹靖雁也沒回來，馬車離自己不遠，好歹也是個男人在這，雖然也不知道自己遇到危險這廝救不救自己，但起碼不是孤單一人，她將兔肉用油紙包著，丟到了一旁，再將地方誌等書籍擺放在桌案上，開始作筆錄。
她寫的很專心，很專注，根本沒意識到，樹上有個人，就這樣盯著她，仿佛她是世上的瑰寶，若少看一眼，她就會消失一般。
月光輕柔的鋪撒大地，一片黑暗之中，唯有她，沐浴火光，他伸出五指，虛無地用掌心臨摹著她的身影。
元九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身上有血漬，不過更令他詫異地是他的主人，很溫和的撫過華世宜的碎發，華世宜歪在樹幹上，身上蓋著毯子，仿佛是睡著了。
衛卿轉過頭來，就看到了站在那不知所措的元九。
他垂下頭，彎腰將華世宜打橫抱起，姿勢溫柔，華世宜好像有點冷，往他懷裏鑽了鑽，繼續入睡，直到衛卿從馬車上下來，元九才咽了咽口水，上前。
“主人。”
衛卿頷首，“有血腥味，去洗一下，別嚇到她。”
“是，不過主人，這已經是第二批了，您不打算斬草除根麽？”元九問道。
“讓影衛們小心跟著，他想動手也不是一日兩日，沿路上，隻會多不會少，貓抓老鼠你看過吧？從來不會一口咬死，我要鬥著他玩，玩到他想死為止。”衛卿說話的神情很平淡，但語氣卻讓人不安。
元九想了想抬眸道“主人對華大人好像不一般。”
衛卿眸光一冷，“你僭越了。”
“屬下不該多嘴，但是主人喜歡什麽女人都可以得到，可是娶親若非女帝首肯，主人怕是不能如願。”
“嘁，她以為她是誰，我自有主意，你繼續盯著那幫人就好，不要讓華世宜察覺。”衛卿的神色在火光之中晦暗不明。
“尹靖雁也知道突然出現一批殺手。”
“那讓她去告訴女帝好了，告訴她，多得是人想要我的命。”衛卿滿不在乎。
“是。”
等元九退下，衛卿盯著馬車，長長久久沒動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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