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請求
越靠近商州,雨越大,路程便耽擱了下來,衛卿不想淋雨,便隻留下元九一人穿著蓑衣趕馬車,三匹馬共同拉一輛馬車,但因為雨天道路泥濘,走了好幾日,也才堪堪趕到商州地界邊緣。
車廂內三女一男,因為衛卿一個人,大家都不敢說話,氣氛也凝滯的緊。
華世宜聽著外頭宛如落豆似得雨聲,眉頭緊皺,她在擔心,這雨一直下,莽河豈不是又要發大水。
大家都想到一塊去了,所以人人心事重重,等馬車停下來的時候,華世宜早已坐的渾身酸軟。
掀開車簾,她見是一座山野別院,不由看向元九。
元九渾身淋的濕透,隔著雨幕朗聲道“已經處理妥當,今晚在這住吧。”
“你們包下來了?別院主人呢。”
“我已經買下了。”衛卿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您是來災區散財的吧,這些別院一看就是富商的,不論什麽時候,跟他們買東西,能占便宜麽?
進了別院,華世宜發現已經準備好了全新的被褥浴盆,連水溫都是剛好的,不過總比睡在馬車裏強,尹靖雁也難得撂開她自行去洗漱。
衛卿剛沐浴完畢,正打算看盛京送來的公文,就發現了門口跪著的嬌小女子。
元九見他出來,低首道“她非要跪著。”
衛卿掃了沈香一眼,“隨意。”
“衛公子!”沈香抬眸,淒然喚道。
衛卿腳步一頓,“趁我現在心情好,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沈音小臉慘白,她咬咬唇,朗聲道“華妹妹雖然不告訴我你是誰,但是我也猜到了,您是衛相爺吧。”
衛卿轉過身,“你要說的就是這個的話,我並不想聽。”
沈音紅著臉,仿佛是舍棄了一切似得,攥著衣擺道“相爺,如果你肯救救我爹,我願意為奴為婢,伺候您一輩子。”
衛卿剛打開一份奏疏,聞言低聲譏笑,緩緩走向了門口。
他剛沐浴後,衣服也是零散地披著,露出了點胸膛,又不同於其他男子,他俊俏、高貴、比她見過所有的男人都令人心動,就連那個崔子安,也不曾讓她如此大膽過,最重要的是,他能救自己的爹,他隻要抬抬手指,她的爹就能從流放的路上回來,那麽她舍棄女子最重要的東西,又何妨?
沈香是帶著期待的。
衛卿站到了她跟前,低眸凝視著她,他難得這樣看一個女人,好像是要看到她心裏去。
“華世宜知道你來這說這番話麽?”他這樣問道。
沈香沒想到他問的是這個,搖了搖頭。
“你憑什麽覺得,你給我當牛做馬,為奴為婢,我就會救你爹,還是你覺得你這副身子,值得我耗費那麽一丁點心思?”衛卿的語氣中,充滿了鄙夷。
沈香沒想到,他會對自己說這樣的話,這段日子以來,她以為,他隻是不愛說話,沒想到自己竟然如此讓他看不上,當即臉紅的如同火燒一般。
“回去吧,如果你爹真的是無辜的,她有辦法救你爹,若你爹真的該死,我憑什麽救他?所以,你少給她添亂。”衛卿轉過身。
沈香跪在那許久,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走的。
元九進來的時候,衛卿剛把需要批複的奏疏批閱好,“讓人加急拿回去。”
“屬下明白,不過,主人方才對沈小姐好像格外留情了?”平日裏這種自個送上門來的,基本很慘。
“她是為了她爹。”衛卿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總比那些為了自己攀附權貴的女人強上那麽一點。
元九嘟囔,“主人是怕華大人吧。”
衛卿盯上了元九的眸子,元九咽了咽口水,“十棍,我自行去領。”
衛卿垂眸,“你如今倒是越發出息了。”
元九已經立刻從眼前消失。
衛卿撫額,自己是不是……太明顯了,連元九都察覺得到麽?
華世宜沐浴出來的時候,覺得屋內水汽氤氳,就開了窗跟門透氣,正巧看到沈香失魂落魄宛如幽魂一般“飄”了回來。
“沈姐姐。”
沈香恍然回身,臉色慘白,華世宜當即納悶,“你怎麽了?”
沈香看著她,緩緩一笑,“沒什麽。”
華世宜看她衣擺上膝蓋處有兩處泥濘髒汙,跪了?跪在哪裏?
根本不用思考,華世宜脫口而出,“沈姐姐深夜不在房中,是去找衛卿了?”
沈香咬唇,垂下眸子,“瞞不過華妹妹。”
她是羞恥的,而華世宜卻從她那臉色中猜想到了其他地方,“衛卿對你怎麽樣了?該不會對你……”
“沒有沒有,是我不自量力去求衛相。”沈香難堪低語。
華世宜鬆了口氣,“他一定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吧?”
沈香可憐兮兮地搖頭,“沒有的。”
“沈姐姐放心吧,如果沈大人真的是無辜,我一定會給他一個公道,你隻要相信我就好。”
沈香詫異睜大眼眸。
“姐姐為何這麽看著我?”
“你跟相爺說了一樣的話。”
這下震驚的是華世宜了。
“衛卿他跟你說要你相信我?”華世宜躊躇了一會,說出了疑問,沈香點頭,“他讓我別給你添亂,我覺得相爺不像傳聞中那樣。”
華世宜當即在心底裏否決了這個可能,“人心難測,也許是演的呢,時辰不早了,沈姐姐回去休息吧,明日咱們就能到商州了,皆時才是一場硬仗。”
沈香點頭,“華妹妹,我雖然跟你相識不久,但我看得出,你是個有本事有能耐的,衛相跟你一起賑災,國舅也親自來見你,你爹能有你這樣的女兒,他一定很欣慰。”
華世宜見她這副神情,歎了口氣,“我爹他一生所求,就是家人平安,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女兒有多大的能耐,咱們做子女的,平平安安,就是對父母親最大的報答了。”
沈香心頭一震,看著華世宜久久不語。
“好,我知道了。”
勾在房梁上的尹靖雁嘴角緩緩劃起弧度,望著前麵兩個女子的側影,突然覺得,這趟差事,不是很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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