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菜單

  阮盼走後，華世宜在原地愣愣地坐了一會，才聽到叫吃飯。


  她回到正廳，發現大家都在了，而且菜一看就是出自華清如之手，全是臨川的家鄉菜。


  “好豐盛啊。”華世宜正準備動筷子，見那些下人們站著，便清了清嗓子道“我們家沒那麽多規矩，你們忙了一日了，也下去吃飯吧。”


  “是。”


  等人都退下去了，華家人才喜洋洋地吃起飯來，這段時日，他們不曾分開，也正因為有此前的經曆，現在的團聚才彌足珍惜。


  甘雲夢感慨萬千，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與華慈倒是破天荒有了不少話要說，無一例外都是講師博明還在世的時候。


  師鴻熙安靜的聽著，吃飯的時候乖巧的很，華世宜則貪戀華清如的手藝，隻覺得齒頰留香，怎麽都吃不膩。


  “大人。”門房小廝過來通報，打斷了一家子的平和。


  “都說了，在家別叫我大人，叫我小姐就好。”


  “是，相爺送了禮來。”


  華世宜頓時覺得這頓飯吃不下了，“不是說了麽，禮物一概不收。”


  “旁的也就罷了，相爺送來了糕點，說給大……說給小姐打打牙祭。”


  華世宜笑了，“這人還真夠有意思的，哪有送禮送糕點的，又不是他鄰居，是不是。”華世宜回頭問了一遍家人，然後麵色不太妙，僵硬地轉過頭，“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這永昌街，住的……還有衛卿吧？”


  “正是啊，永昌街統共就兩個府邸，一個是咱們華府，另一個就是一牆之隔的衛府，唯有陛下重臣才可居住，這是上上隆寵。”門房小廝應道。


  華世宜眼前一黑，“一……一牆之隔？”


  “是啊，能跟相爺一牆之隔，大人將來仕途必定平步青雲，多少人都羨慕不來呢。”


  那讓他們來住！華世宜在心裏怒吼。


  “難怪要送糕點，新搬遷的鄰居是要吃糕點的，世宜，這個可要收下。”華清如說道。


  華世宜默默翻了個白眼，姐姐，你這可是引狼入室啊。


  華世宜正頭疼呢，隻見小廝站著不動，華慈開腔了，“世宜。”


  “啊，爹。”


  “相爺是百官之首，不可駁了他的麵子，親自去門房領。”華慈為人向來古板，尤其是上下屬的關係，更是涇渭分明。


  “哦。”華世宜耷拉著眼皮，無精打采的走到小廝麵前，“帶路吧。”她對這個家，還不熟悉。


  “她這是怎麽了？好好的蔫了吧唧。”師鴻熙納悶道。


  “吃飯。”甘雲夢道。


  華世宜拖著沉重的腳步到了門房，倒是看見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元九。


  她頓時心情好了不少，“元九！”


  元九冷著臉，還是那身黑衣，轉過頭擰著眉頭，從身後取出食盒，“都是剛做好的，華大人趁熱吃。”


  “謝謝啊。”華世宜接過，遞給小廝，清了清嗓子道“來都來了，不如進去喝杯水酒，吃點果子？”


  “不叨擾大人了，相爺吩咐了，送完就立刻回去。”元九說罷，華世宜下意識打了個噴嚏。


  “一定是哪個該死的衛卿在罵我。”她揉了揉鼻子，“那你快回去吧。”


  “哦，相爺還有一句話要問大人。”


  “什麽話？”華世宜狐疑道。


  “燒尾宴用什麽菜色可想好了？”


  華世宜頭疼的地方正在這，她搖搖頭，“沒呢。”


  元九聞言從懷中掏出菜單，“這是相爺封相時燒尾宴的菜單，相爺特地讓我帶過來，免得華大人為難。”


  華世宜看著紅色綢麵的菜單，頓覺有些燙手，不知道該不該接。


  “大人不要？”元九冷冰冰問道，像一個木頭人。


  “他怎麽突然這麽好心了？真不是暗算我？”華世宜懷疑道。


  “……”元九不動聲色的歎了口氣，他想暗算你，你還能活到現在麽？

  華世宜已經接過了菜單，看了兩眼，“這都什麽菜啊，我都沒聽過。”


  “相爺說了，如果華大人不介意，明日可過府借廚娘。”


  “我介意！”華世宜直接截斷了他的話，“菜單當我謝他了。”


  “既然如此，我回去稟告相爺。”元九行了一禮，轉身走了，華世宜捏著菜單，心裏老大不是滋味，這衛卿好好的幫她作甚？


  華世宜回到大廳，全家人都盯著她，讓她頭皮有些發麻。


  “怎麽去了那麽久，相爺還送了別的麽？”甘雲夢率先問道。


  “送了燒尾宴的菜單，可是我完全看不懂啊，上麵的菜有點複雜。”華世宜說完交給了華清如。


  華清如打開一瞧，也傻了眼，“我也不曾看過。”


  甘雲夢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我來看看。”


  華清如忙將菜單遞給甘雲夢，她匆匆掃了兩眼道“這沒有二十多個廚娘是做不出來的，宴請的不算，送進宮裏的，才是最講究，不可信的人不能用，還得查身，有無攜帶病，一時半會，還真的難辦。”


  華世宜可沒想那麽遠，隻是蹙眉道“那咱們就按照自己懂的菜單做？”


  甘雲夢搖頭，“你回京第一日，那些大臣就給你送禮，我看了名帖，上至國舅，下至羽林衛都送了賀禮，可見多得是人盯著你，盯著咱們華家，你代表的是你阿翁和陛下的顏麵，咱們的一舉一動都不能出任何差錯，相爺的這份菜單，來得正是時候，他為陛下所寵，陛下愛吃什麽，盛京的官員們喜歡吃什麽，這菜單一定是盡善盡美的，咱們對盛京不了解，入鄉隨俗，若是菜式讓人不滿意，還得被人取笑，所以他在幫你。”


  華世宜如鯁在喉，“可我回絕他了？要不，咱們不辦燒尾宴了吧。”


  “糊塗，燒尾宴是封官之後必須請大家吃的，寓意深遠，為求仕途，自然是要辦，我看相爺既然有心幫你，明日我陪你去相府賠罪。”


  “別，舅母，您身子不好，別為我操心這個了，我自己去跟他說罷。”


  “那你可別跟相爺起衝突，知道麽？”甘雲夢實在擔心華世宜的性子。


  “記得了。”


  ps燒尾宴是唐代長安曾經盛行過的一種特殊宴會。所謂“燒尾宴”，是指士人新官上任或官員升遷，招待前來恭賀的親朋同僚的宴會。這一看來奇怪的名稱，來源有三種說法一說老虎變成人時，要燒斷其尾；二說羊入新群，要燒焦舊尾才被接納；三說鯉魚躍龍門，經天火燒掉魚尾，才能化為真龍。“燒尾宴”是唐代著名的宴會之一，“燒尾宴”的風習，是從唐中宗景龍(707—709)時期開始的，玄宗開元中停止，僅僅流行二十年光景。據史料記載，唐中宗(公元705—710年)時，韋巨源於景龍年間官拜尚書令，便在自己的家中設“燒尾宴”請唐中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