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夫妻
紀家一向雷厲風行,說要給阮家一個交代,就立刻押著紀璞瑜來了,此時臨近傍晚,阮家正準備開飯,一家子和樂融融坐著,門房就說紀家的人來了。
阮夫人與阮行對視一眼,對正發呆的阮盼道“爹娘去去就回,你先回房。”
阮盼眨了眨眼睛,忙站了起來,“脆果,你去。”
脆果點點頭,一臉鄭重,“小姐,你放心,我一定把他們說的話原原本本偷聽回來。”
阮盼焦急地等了會,發現庭院裏冒出來一個人,倒不是脆果,反而是紀璞瑜。
她騰得一下站了起來,愣愣看著他,直接忘了反應。
紀璞瑜掃了她一眼,見她呆呆地,心裏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硬著頭皮走了過去。
阮盼眨了眨眼睛,站直了身子。
“能……能借一步說話麽?”紀璞瑜紅著臉,憋出了這句話。
阮盼身側站滿了丫鬟小廝,她垂眸,“就你我倆?”
“嗯。”
她拿起桌上的帕子,出了正廳,“去院子裏說吧。”
紀璞瑜見她往前走了,咬咬牙,也跟了上去,阮盼一邊走,一邊注意著他,第一次,兩個人能不鬥嘴這般平靜的走著,她心裏有些發怵。
“你不問我,來找你說什麽麽?”過了會,紀璞瑜終於發問了。
他一問,阮盼反倒鬆了口氣,她低頭道“問與不問你不都是要說麽?你們家今日,是想好了,過來退婚?”
紀璞瑜一愣,然後搖了搖頭,“不是退婚。”
“也是,就算你想退,陛下也不肯。”阮盼看著院子裏的桂花樹,“那你要說什麽?此樁婚事並非你所想,所以,婚後咱們各過各的?誰也不招惹誰,那你就別說了,我心裏有數的很,本來我也是這麽想的。”
紀璞瑜沒料到阮盼居然是這麽想的,他聽到的時候心裏居然氣惱比解脫多。
“都不是,我要說的不是這些。”紀璞瑜歎了口氣,“阮盼,咱們……好好過日子吧。”
“什麽?”阮盼以為自己聽錯了,她轉過頭,“你跟誰好好過日子?”
紀璞瑜顯然是沒想到她還要再問一次,當即臉憋紅,“你明明聽清楚了就別問了。”
阮盼心裏撲通撲通跳著,惴惴不安道“是不是文薰不要你了,你跑來誆我。”
“不是。”紀璞瑜猛然抬頭反駁,阮盼看向了他的眼睛,他眼圈紅了,眼神裏的躲避與悲傷落入了阮盼眼中。
她心中剛泛起的漣漪瞬間平靜,到底……是不情願的。
“我,我娶不了她,就不會再招惹她了,從今以後,她隻是我的朋友,而你是我即將明媒正娶的娘子,我會做到一個丈夫該做的,我要說的就這些。”紀璞瑜說罷,也顧不得阮盼怎麽想的,扭頭就走。
他腳步急切,到最後已經是用跑的了,他怕他再不走,就後悔了,他一點也不想娶阮盼,可是他沒辦法。
阮盼站在花圃之中,怔怔坐到了石凳上,紀璞瑜若是跟以前一樣跟她對著幹,吵架也好,去文薰那也罷,她還知道自己應該怎麽麵對他,怎麽做紀家以後掛名的少夫人,可現在,她該怎麽辦?相信他,給他機會,讓他喜歡上自己?
她沒有勇氣了。
是夜,阮夫人招來脆果,“如何?小姐那邊可有什麽異常?”
“小姐一會呆呆地笑,一會又愁眉不展的,但到底沒罵紀公子叫狗賊了。”
阮夫人鬆了口氣,轉頭對阮行道“這次多虧了師夫人,以後你在朝中啊,可要多多幫襯華大人,將來,指不定她還能幫幫咱們家,互幫互助。”
阮行笑了笑,“夫人高興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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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世宜跟師鴻熙一直忙到了一更天,楊嬤嬤才來趕人。
兩個人正講到激動處,楊嬤嬤插著腰拍了拍門板,“都什麽時辰了,少爺,你不睡,那小姐明日還得上朝呢。”
師鴻熙這才反應過來,看著華世宜眼下烏青道“五更天就得上朝去,你趕緊去睡吧。”
“那你幫我把這些整理一下,我也確實困了。”華世宜打了個哈欠,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回房了。”
“去吧。”師鴻熙將她寫的筆錄拿了過來,繼續幫忙整理。
華世宜從書房內走去,深深吸了一口氣,夜晚秋衣涼,這麽一吹倒是去了一半的瞌睡,她撓了撓頭往房間走去。
此時府內寂靜無人,隻有幾個巡邏的小廝打著燈籠,見到她行了禮等她走了再繼續巡邏,她走在回廊上,突然想知道,阿翁在施行新法的時候,是如何在那漫長的四年裏,度過每一個夜晚的。
是不是也會迷茫?瞻前顧後,怕自己做錯了決定毀了朝廷,毀了陛下的信任,她站在了這個高度上,才明白,手握權力,其實拿的也是雙刃劍。
“想什麽呢。”
華世宜嚇了一跳,猛然轉過頭,就看到了尹靖雁從廊簷的橫梁上倒掛了下來。
“你要嚇死我呀。”華世宜翻了個白眼,摸著心口。
“我一直這樣啊,你自個站在這發愣。”尹靖雁翻身而下。
華世宜擺擺手,“也不是發愣,就是在想事情,想的腦仁疼。”
“陛下以前也是這樣,三更半夜都還在看奏疏,第二天一早就得上朝,所以後來頭痛之症來勢洶洶,老不見好。”
“辛神醫也看不好?”華世宜跟她並排走著,問道。
“藥之倒是沒說看不好,隻是每次從清思殿出來,她都一臉暴躁,然後嘴裏說自個要尋死,還非得吊著命,聽不懂。”
“辛神醫的確挺特別的。”華世宜想了想措辭,下了評語。
“你是想說,她脾氣古怪吧,不過她這人是這樣了,而且活的特別通透,她不在乎生死,也不重視名利,金銀珠寶更是身外物,尋常時候你想找她,也是難於上青天,所以這次她能給你們家開藥,還真是不容易。”
“肯定是托了你的福氣,好了,你也回去睡吧,我這就躺下了。”
“成吧,我也困了。”尹靖雁揉了揉眼睛,二人分道揚鑣,各回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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