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冊封
霍鳳沒想到自己一句話居然惹來司馬建安一頓教訓,到底是長輩,當下麵子也有點下不來。
“太子殿下,你怎知不是華大小姐別無長處,所以才拿香囊糊弄咱們。”魏令萱冷笑道,再者說,誰不知道宮宴是用來幹嘛的?大家都掐尖上去,她偏生送點上不得台麵的東西。
司馬建安小臉一垮,他就是喜歡華清如送的這個香囊,光看她的眼神,他就知道,她並不是琅萱郡主所說的糊弄,這香囊每一個針腳都做的極好,若非用心,何至於此?沒有一個孩子是會討厭關懷自己母親的人的。
“哦?那琅萱郡主又準備了什麽才藝?亦或者是禮物,好讓我們看看,不糊弄是什麽樣子?”衛卿喝著酒,好整以暇問道。
“噗嗤。”司馬建安笑了起來,誰不知道琅萱郡主連認字都困難?看書都沒看全乎的,還硬要裝風雅,跟狀元成親後還打算開詩會,這挑別人的刺倒是厲害,隻是沒想到衛卿會幫華清如。
“你!”琅萱郡主失態起身,霍鳳一把拉住了她,“衛相說笑了,萱兒與陛下姐妹情深,重陽佳節的賀禮早就送上了。”
魏令萱坐了下來,氣悶地看著喻承彥,而他仿佛什麽都不知道知道一般,置身事外。
魏令萱紅了眼圈,“我先下去更衣。”說罷,借著小眉的手起身往後殿而去。
等她一走,司馬淳才淡笑道“我得了這麽貼心的一個香囊,自然得嘉獎一二,師夫人可在?”
甘雲夢迎著眾人的目光,緩緩走出,她向來不怎麽穿豔色的衣服,雖然盛京裏的貴婦們隻當她是小地方來的,卻都畏懼於她的氣勢,隻見甘雲夢一舉手一投足皆是最標準的宮規典範,不由將自己有些疲懶的腰肢也挺了起來。
“臣婦在此。”
“師門甘氏端莊淑睿,敬慎居心、率禮不越,當為天下女子表率,著冊封為一品鎮國夫人,華清如知書識理,貴而能儉,賞賜花冠一頂,珍珠錦繡霓裳衣一件。”
甘雲夢斂袖而拜,麵容並未有半分的欣喜,反倒是尋常對話一般,“臣婦謝主隆恩。”
滿堂嘩然,華家來了三人,就連華世宜的舅母都冊封為一品鎮國夫人,這是不是代表,將來這盛京城的風,都變了。
如今的朝廷新貴,已然是華府,大家看過去的眼神都不大一樣了,以前隻能說是陛下頗為重用,現在眼瞧著,完全越過了衛卿,這是新的權臣,如此的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而華家的兩位姑娘都未有婚配,原本還想著把女兒嫁給衛卿的人家,當即就開始想著自家有什麽兒郎能入得了華家姐妹的眼了。
而霍鳳則是眸光閃過一絲警惕,明知道華家姐妹給魏令萱落了麵子,陛下還給她們嘉獎,雖然這一品夫人早該給甘雲夢的,但是在這個場合,這個節骨眼,不就是打她們國舅府的臉麽?說白了就是陛下罩著的人,她們不允許動。
華世宜倒是很歡喜,一張笑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激動地還是怎麽樣。
衛卿則冷漠地將目光從司馬淳臉上掃過。
宴席過了一半,宮人們陸續跪在案幾前,為貴人們送上重陽佳禮,華世宜看著眼前地折紙納悶道“這是什麽。”
“紙船。”衛卿突然道。
“紙船?”華世宜拿起那小小紙船,發現下麵還有一個木托,“要放在水中?”
“嗯,讓紙船帶著心願,上達天聽。”衛卿說罷,俊眉挑起道“為家裏的老人祈福。”
華世宜心中微動,隻見席上已經有不少千金一起作伴,前往太液池畔。
“這是重陽宮宴的重頭戲,基本上都會出去的。”阮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華世宜回頭,阮盼已經拉起了她跟華清如,“跟我來,咱們也去放燈!還能坐小船。”
禦座之上,司馬淳看著那些少年少女們歡天喜地地去了太液池,仰頭飲了一杯酒,酒入喉間,幹洌清香,心裏卻暗暗發苦。
“母親,咱們也放一隻吧,給父親。”司馬建安抬眸道。
司馬淳一頓,垂眸睇他,重複道“給你父親?”
“是啊,父親在天上,也一定想收到我跟母親的紙船,我今年又大了一歲,父親還不知道呢。”司馬建安伸出手,身後的內宦忙給了他一個紙船,他眼巴巴瞧著司馬淳,“好麽,母親?”
她柔腸百結,化作一句,“好。”
司馬淳起身,拉著司馬建安的手,緩緩下了台階,她突然想起,剛成親的那一年,也是重陽宮宴,他也說要與她一起放紙船,她甚少在群臣麵前有那樣的女兒姿態,卻還是依了他,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與他依偎著,在太液池的湖心中央,放了一隻又一隻的紙船。
他說,“淳兒,若是上天能知道我此刻的想法,便會祝我達成所願。”
她在他懷裏扭捏道“你許了什麽願望。”
“我的妻子,是君王,她要守護她的天下,我要守護她。”
她聽著聽著,滿心都是歡喜,甜入骨的歡喜。
而今,那雙大手,早已換成了一雙小手,包裹在她的掌心之中,他們的孩子,長得很好,心地善良,純真正直,一如他。
冷風徐徐,司馬淳走到外麵,太液池的湖麵上已然飄起了許多紙船,司馬建安雙手合十,喃喃道“父親,兒子雖然從未見過你,但是我和母親都很想念你,父親若是知道,就多來兒子的夢中,見見兒子吧。”
她靜靜聽著,身後的宮人跪了一地,高台之上,孤寂是她,苦澀是她,心酸悔恨,亦是她。
再也不會有人對她說,你護著你的江山,我護著你了。
她終究是為了江山,舍棄了他。
舍棄了他呀。
“母親。”小手抓著她的掌心,將她拉了下來,司馬淳蹲下身子,“安兒跟父親說了什麽,可是告狀了?說母親罵你了?”
“才不是呢,安兒是男子漢,告訴父親這個,父親會笑話我的,母親哭了?母親不哭,安兒會永遠陪著母親的。”司馬建安伸出手,替司馬淳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一把抱住了她。
遠處,柳懷憐捧著一懷抱的菊花,黯然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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