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相爭
回到永昌街的時候，已經卯時，華府的下人已經有不少開始起身灑掃，華世宜看了一眼衛卿，欲言又止道“回府一定要請太醫，知道了麽？”
衛卿睜開眼睛，神情有些懨懨，但還是點了點頭，平日裏鬧騰地很的韓夜也一反常態不說話，尹靖雁壓根沒睡醒，大概腦子還沒轉過來，所以四人都很沉默。
三人在華家門口下了馬車，目送衛卿入相府後，便有門房小廝迎了出來，興高采烈問道“三位大人怎麽這麽早就回來了，我現在去稟告大小姐去。”
華世宜擺手，“你找人去宮裏告假，順便幫相爺也一起告假。”
小廝一愣，“噯，小的知道了。”
華世宜掃了一眼韓夜，“韓先生，可方便聊一聊？”
韓夜默默往後退了一步，“我其實不大清楚，我去的時候，都已經辦完事了。”
華世宜皺眉，“那你們怎麽好好地開始對孔彪動手了，事前毫無征兆，是不是有什麽事故意瞞著我？”
“當真沒有，再者說，這個事情，還是他自己跟你說比較好吧。”韓夜心裏暗暗叫苦，這種事你讓他怎麽說，皇陵她還不知道呢，等虎丘那邊的人來報信，估計整個大楚都要震動了。
華世宜撇了撇嘴，要是能問昨晚他就說了，很明顯他不願意提，自己雲裏霧裏的，有些煩躁。
“華大人，文書既然到手了，那對商盟也不用顧及什麽，你先去把奏疏寫了吧。”韓夜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
華世宜一拍腦門，“倒把這事忘了，你們先回去休息吧，我等寫完奏疏得去宮裏一趟，還是要勞煩韓先生，注意一下商盟那邊的情形，有什麽不對的趕緊來告訴我。”
韓夜鄭重點頭，“我已經讓人盯著了，估計他們是要報官。”
華世宜頷首，“那我先回房。”
她現在有一種霧蒙蒙的感覺，事情突然脫離了掌控，怎麽也想不出衛卿怎麽突然會對孔彪下殺手，而且還是親自動手，不過她私心裏覺得孔彪本就該死，隻是擔心這件事如果鬧大了，牽扯出衛卿來，恐怕那些禦史言官怕是不會放過衛卿，在朝堂裏樹敵太多，這事一定震撼盛京，不知道陛下還會不會護著他。
她一回房就鑽進了書房裏寫奏疏，想著務必要在事情鬧大之前，先把孔彪的罪給定下來，那衛卿也能撇清楚幹係，還能得到一個立功的名聲，到時候孔彪一族以及商盟裏的人都難逃其咎，誰還在乎那幾個本來就為虎作倀的下人？
尹靖雁跟著韓夜關上了房門，就扯著他的衣領坐了下來，“說，衛卿做什麽對孔彪突然下手，而且殺他還需要一整天，看他那副情形，是不是遇上了更棘手的事情。”
韓夜對著華世宜是有些話不得不瞞，對尹靖雁則更加複雜，他垂下眼瞼道“雁兒，陛下與我，你選誰。”
尹靖雁一懵，“你扯這個上麵幹嘛，我問的是衛卿的事情。”
韓夜閉上了眼睛，“……”
尹靖雁斥責的話戛然而止，她見鬼了一般看著韓夜，“你是說孔彪的事情與衛卿有關？不不不，你是說，跟當年有關。”
韓夜默認，也明白了衛卿的事情雁兒一清二楚，他鄭重道“我隻問你一句，你會不會告訴陛下。”
尹靖雁聳了聳肩膀，“我早知道有這一日，知道你是衛卿的師兄開始，我就猜到有這一日了。”
韓夜看著她，尹靖雁挑了挑眉毛，“說句實話，陛下對我有養育之恩，這事情早晚要解決，隻是比我想的要快。”
“當年的事情到底……”
“我不清楚幕後的人是誰，那時候陛下懷孕，我和素蓉受命在外，等我們回來的時候，謝家已經沒了，陛下差點保不住太子殿下，好不容易穩定了情緒，也是拚著半條命把孩子生了下來，至於他們這舊事，我不會插手，這麽多年，陛下培養他，看著他慢慢做大，慢慢培植自己的勢力，誰能說，陛下對衛卿不是補償？不是對謝家有愧。”尹靖雁向來沒個正形，乍一聽到她這麽認真的說出這番話，就算是韓夜也心裏觸動異常。
他沉吟片刻後坐下來，壓抑道“你或許不知道我與衛卿當年的事情，我也一直沒告訴過你，小時候，我是被選來做死士的，一百個孩子裏麵，隻能活十個，我活到了最後，在跟衛卿打的時候，我受傷了，我以為我就要死了，可是，是他咬著牙馱著我從坑裏爬出去，求師父饒我一命，還讓我成了他師兄，後來我跑下山遇到了你，我明明答應了他要幫他一起報仇，可我為了你撇下他不管，我以為他一下山就能當丞相必是用不著我了，所以不管他這些年在後麵怎麽找我回去，我都任憑念兒把那些人殺了或者趕走，心裏也是堵著一股氣的，他這人性子又別扭，話也不肯好好說，久而久之一見麵就是打，我幹脆逃的更遠，後來華世宜在盛京城出了名，聽說她身邊有個護衛是個會武功的女官，我這才在他跟前露了馬腳，等我跟你在一處了，我細想此事不對，查了一番才知道，我這天下第一錢莊背後若是沒有他幫襯，怕是也不會如此順風順水，我這個做師兄的隻顧著自個，現在知道他如此艱難不易，我是不會再逃了，說什麽，也會幫他到底。”
“韓夜，這事情，我們誰都管不著，也不能管，這既是家事也是國事，就算我去告訴陛下，她也不會怎麽樣的，她對衛卿是愧疚的。”尹靖雁又歎氣。
韓夜俊眉冷凝，“可她也在利用師弟不是麽？那幕後的人不管是誰，她是知情的，就在那朝堂之上，可是她一麵給他滔天的權勢，說著是寵愛，說白了就是權衡，利用衛卿去權衡這個朝局，這樣的贖罪與愧疚，誰稀罕呢？”
“君就是君，她是我的君王，她每一個出發點，都是為了這個天下。”
“是為了她司馬家的天下。”
“可若當年不那麽做，這個天下隻會姓謝，一個強大的世家，掌控兵權，又是皇太子殿下的生父，陛下沒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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