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名利
白衣少年轉瞬間從十米遠到達了眼前,蹲下身的時候,那質感精美隱隱透著暗紋的衣擺垂在了地上,謝忠認得出,這是隻有宮裏才有的貢品,他瞪大了眼睛,月光下,那少年的眉眼越發清晰,他心裏隱隱冒出一個名字來,可轉瞬間被自己否決。
“福財,伺候我大哥的老宮人臨死前說,我大哥喝下毒酒的時候,給了你一封信讓你送出宮外,遞到我父親手上,信去哪了?”衛卿伸出手指,捏住了謝忠的下巴,微微用力,他的舉動輕慢,仿佛是在捏死一隻螞蟻。
謝忠渾身都在發抖,他喉頭滾了滾,“世子……你是世子。”
“都說做奴才的,就算忘了吃飯也不能忘了主子,可見你不是個好奴才,這麽久才認出我,福財,你如此無用,讓我如何與你敘舊啊,嗯?”衛卿語氣溫柔,說罷,還伸手將他油膩膩打結的頭發撥開,露出了謝忠那張驚恐的臉來。
衛卿皺了皺眉頭,“長得還是那副討人厭的嘴臉啊。”
就在此刻,謝忠看到衛卿身後緩緩走來一個黑衣人,還帶著武器,身上有股淡淡的血氣,他忙張口求救,“救我!救我啊,殺了他!”
玉骨城有個不成文的規定,進了城定居的,就算自己人,再怎麽樣,自己人都會幫自己人,所以謝忠一看到黑衣人,忙不迭就開始求救。
隨後就看到黑衣人神情淡漠地走到他跟前,恭敬對衛卿道“城內一百三十人,盡數誅滅,文書已發往最近的縣城。”
“嗯。”衛卿淡淡應了,再看向謝忠時,目光總是有了一些生氣,“我的耐心不好,給你個機會說出來我想知道的。”
謝忠絕望地閉上了眼睛,但他也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他大口喘氣後,死氣沉沉問道“世子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這就不勞福財你擔心了。”
“我不叫福財!”謝忠大聲吼道,這是他一生的恥辱,他這一輩子,成也是因為這個名字,因為想要脫離那種卑微的身份,所以一步一步想往上爬,也敗於這個名字,到了一定的高度後,受不起誘惑,害死了謝家。
“不然叫你謝忠?你配麽?哦,忠的是誰?德敏?還是魏然。”衛卿冷嗤。
“世子眼裏,我這輩子都是上不得台麵的爛狗屎,隻配在你謝家人手底下當奴才是麽?”謝忠陰狠問道,衛卿挑眉,不置可否。
“可是你謝家還是滅族了,是我從宮裏帶出來的毒,謝臨的信,我燒了,反正我今天是要死了,我憑什麽告訴你是誰收買了我?你們家死光了,我也跟著倒黴,躲在這這麽多年,還是被你給找到了,你居然沒死,嗬,嗬嗬,害我的,也會下來陪我,我等著。”謝忠說完,咬緊牙關閉上了眼睛。
“還是跟小時候一樣啊,喜歡來這招,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成全你。”衛卿抽出了元九手上的劍,指尖略一輕彈,那劍刃在月光下閃過銀光,剛好照射在謝忠緊閉的雙眼上。
他渾身一抖,到底還是害怕了,隨後脖頸便感受到了涼意,那劍刃正好對準了自己的喉管。
“記得,下了黃泉,也別去我哥麵前,我怕你髒了他的眼。”衛卿說罷,劍尖橫掃,眼看著就要見血封喉,那謝忠卻突然趴了下來。
“是德敏皇太後身邊的內宦,張海!是他允諾了我高官厚祿,說會把我升入貴族,我心動了。”謝忠說著,抬眼看衛卿,“那時候大公子已為廣陵君,陛下懷孕,太醫診斷必定是男胎,從此,太後就讓張海給了我毒藥,讓我一點點,一天一天加在廣陵君的飯食中,公子在大寒前一日,好似隱隱有了預感,寫了一封家書讓我送去謝府,然後張海再一次給了我一張戶籍證明,上麵承諾良田千畝,黃金百錠,我與我的族親都可晉升為貴族,我心裏想著,大公子反正都要死了,不如就再成全我一次,我借著送信回了謝家,在酒窖裏,把太後給的毒,全部放了進去,按照張海的吩咐,我沒有再回皇宮,再盛京城外三十裏的小鎮等候,可是我等了三天,等到大雪封城,謝家的大火都被撲滅了,我也沒等到張海,我意識到不對後躲了起來,果然見到有人在小鎮上詢問我,我知道太後這是要卸磨殺驢,我也是後悔的很啊,這些年我活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是拜當年的事情所賜,世子,世子你放我一條生路,我可以跟著你回京作證,太後死了,可是張海一定知道還有什麽人參與了謝家滅門啊。”
衛卿靜靜聽著,月光清冷灑在他的身上,那雙眸子裏,粹著火,粹著淚。
“啊!——”謝忠雙目圓瞪,看著自己的身子緩緩倒下,而他的頭顱滾到了一旁,與那爛泥地黏糊在了一處。
“張海早就隨德敏殉葬,你這樣的東西,我留著也隻是惡心自己罷了。”衛卿厭惡地看了一眼滿地流淌的血,將劍丟給元九。
“主人,李不言的飛鴿傳信。”元九從懷裏掏出一封信。
衛卿納悶,“京中出事了?他怎麽好好給我來信。”
元九跟在他身後,默默道“他說看到華大人了,終於明白了你喜歡什麽樣的姑娘,還問我要給你準備什麽訂親賀禮合適。問要不要替你料理了欺負華家的那群人。”
衛卿一怔,“世宜去了京兆府?”
“嗯,李不言說,永親王府的遠親海家對華大小姐出手,推大小姐下了二樓,還好有人救了大小姐,華大人氣憤難當親自去了京兆府,現在達成了協議說要把推人下樓的海小姐送去道館。”
“此事不急,讓李不言注意京中動態,尤其是魏然,蕭昊按照時間,應該已經回京,若我沒猜錯,司馬淳為了鎮壓士卿大族,會建議華家與蕭家聯姻,且看蕭昊如何決斷。”
衛卿走了兩步又回頭道“信裏再提一句,讓他少盯著我的女人。”
元九“……”不是你讓在盛京的人多多照顧華世宜麽?!嗬,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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