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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八章 決定

  夜晚,清思殿內,柳懷憐跪坐在銅鏡後,細心地替司馬淳梳頭發。


  司馬淳閉目養神,鼻息間聞到了異樣的味道,她睜開眼,看著鏡子中低眉順眼的柳懷憐,看著他眼下的那顆淚痣,啟唇道“你今日熏香了?”


  柳懷憐聞言笑了笑,“聽說廣陵君喜歡荼蕪香,我便東施效顰,自己搗騰了一些。”


  “這是聽誰說得?”司馬淳垂睫,淡淡道。


  “宮裏的老人說得。”柳懷憐將司馬淳的頭發梳理整齊,用發帶束好。


  他倒是磊落,做了些什麽,直言不諱,司馬淳道“荼蕪香隻是源自於一本書,阿臨隻是喜歡它的故事,他不愛熏香的,買這種東西,花了不少錢吧?”


  柳懷憐錯愕片刻,複又笑道“宮裏的老人也要錢過日子,我不差這點,陛下多疼我一些就是了。”


  “你很聰明,知道我喜歡你這樣說實話的人。”司馬淳端詳著他,伸出手撫摸著他的淚痣。


  柳懷憐乖乖任她端詳,“陛下能跟我說說荼蕪茶的故事麽?”


  “你喜歡聽?”


  “宮內寂寥,有新的故事,總是好的。”


  “坐過來。”司馬淳穿著品色地寢衣,上麵有暗紋如浮光流動,勾勒出她成熟誘人的身段,她歪在一邊,柳懷憐提起衣擺,跪坐到她跟前。


  “古時候,燕昭王時期,廣延國進貢了兩個伶人,廣延國就是西域那一塊,燕昭王用荼蕪香的香屑鋪在地上,足足有四五寸,讓那兩個伶人立在香屑上。”


  她的嗓音低柔,帶著幾分倦意,好似在透過銅鏡,看著以前聽故事的自己,她靠在阿臨的懷中,也像現在的柳懷憐一樣,眼巴巴盯著,好奇的詢問每一件事。


  “後來呢?”


  “因為鋪得是香屑,舞動間沒有足跡,但是卻有香味不斷傳來,這荼蕪香產自波弋,放在地上則土石都香,接觸到枯木,腐草,草木都會茂密,書中更提了一句,說以香熏枯骨,肌肉都香。”


  “既然是枯骨,怎還有肌理皮肉?世上竟有香能令枯木重新發芽麽?”


  “此書名為《獨異誌》,內容全憑想象,所以世上,本來就沒有荼蕪香。”


  柳懷憐卻不氣餒,“無論是否有此香,能令陛下記得,這便是有的。”


  “你今日倒很會討人歡心。”


  “能得陛下一笑,是我的榮耀。”


  珠簾碰撞聲響,脆生叮咚,岑湘入內,“陛下,太子殿下有書信。”


  司馬淳轉頭,“哦?怎麽會深夜送來。”


  “估計有要事。”


  “拿來吧。”


  司馬淳打開信,柳懷憐乖覺地往後退了一點,安靜垂首。


  司馬淳將信看完,遞給了岑湘,“今日讓你們準備的聖旨呢?”


  “已經備好了。”


  “先擱置吧。”


  “陛下?”岑湘詫異,這聖旨正是華世宜與燕馳的賜婚聖旨,司馬淳居然突然要擱置,難道婚事有了變故?


  “照我的意思去做吧。”


  “喏。”


  柳懷憐一直跪著,等岑湘走了,司馬淳才拿起身側的卷宗,“聽說,你以前幫過華世宜。”


  “隻是偶然,後麵倒是沒怎麽再見過華相。”


  “還記得燕馳麽?”


  “記得。”


  “你覺得他跟華世宜怎麽樣?”


  柳懷憐聞言沒有半分詫異,很平靜的語氣,“陛下想聽真話?”


  “你至今還能在這伺候,就是因為你會說真話,可別丟了這個優點。”


  “我知道,所以我從來不敢欺瞞陛下,我覺得,華相跟燕馳並不相配。”


  “理由呢?”


  柳懷憐笑道“沒有理由,人跟人之間,是有一種奇怪的氛圍的,若是相愛相配的兩個人站在一起,很自然的,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們很合適,陛下記得,我說過我第一次見到陛下麽?”


  “記得,言語頗為怨懟,說我隻誇了你的眼睛便沒再見你。”


  “其實那不是我第一次見到陛下,在我年幼時,臣在市集上才是第一次見過陛下,那時候陛下身邊跟著的是廣陵君。”


  這是今晚,柳懷憐第二次提起謝臨,司馬淳目光深幽,“接著說。”


  “那時候的陛下,您穿著粉紅色的裙子,我從來沒有看過這麽好看的裙子,也沒見過像您這樣美麗的女子,我還記得您梳的發式,這樣的,如意雙環髻,那時候我被父親教訓,偷跑了出來,又摔了一跤,渾身都是泥,我看著你,躲了起來,但是這也是我第一次隻用一眼,就能知道,陛下跟廣陵君之間,是誰也進不去的。這就是我說的感覺。”


  柳懷憐說著,眼尾染上了紅,那雙眼睛,似能說出話來一般。


  “陛下,您在聽麽。”


  “你說的這個故事,我也覺得,很好聽。”良久,司馬淳笑了笑,恍惚間,柳懷憐好像能將少時的回憶重疊起來,那明媚的少女與眼前尊貴的女皇陛下合為了一體。


  到了亥時,柳懷憐該離開了,清思殿內,從來沒有人可以留宿。


  岑湘再次進來時,準備點上醉生夢死,司馬淳卻突然阻止了。


  “今日,就不用了。”


  岑湘詫異,但沒有問為什麽,反倒有些開心,“喏。”


  “安兒給我的信,你知道這孩子說了什麽麽?”


  “岑湘不知。”


  “他說,他希望琰之,可以幸福,隻有華世宜在,琰之才會幸福,岑湘……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麽。”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若犧牲一些小事能換來大局平穩,這些小犧牲,都是可以的,何況,他並不願意幫助陛下。”


  “我再等等,等他開口,我就同意。”


  “可是這樣,他會更恨陛下,他不喜歡別人要挾的。”


  “我不得不這麽做,這盛京的兵權,要麽是他,要麽是燕馳,我不能交給別人,拿一個華世宜來換,他也不虧了。”說著,司馬淳肩膀抖動起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直到吐出了一口血,才停了下來。


  岑湘著急地給她撫背,“陛下,要宣太醫麽。”


  “太醫若能治,我也不至於此。”


  “隻要陛下不再燃醉生夢死,這病……”


  “來不及了,已入肺腑,何來根治,早點解脫了也好,早點政改完成,安兒快高長大,我也好……我也好去向他贖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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