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九章 妥協
“你不必作出這副樣子，提條件吧。”衛卿語氣淡淡，長長的睫毛垂下，仿佛在問她今日喝了什麽茶一樣。
司馬淳怔怔站著，衛卿站了起來，他已經高出她許多許多。
“以前我祖父曾說，謝家出情種，我爹為了娶我娘，當年差點舍了一條腿，寧可當個殘廢，我哥為了你，臨死前都不願意說你一句重話，華世宜，她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所念，所願，你要真想彌補我，這才是最大的彌補，而不是那些權利地位，和你覺得跟我相配的女人。”
司馬淳也不知道在想什麽，她看著衛卿，有多久了，這少年的眼中第一次有了鄭重的神色，此刻他仿佛能夠謝臨重疊在一起，無論性格多麽的迥異，他們就是骨肉兄弟，血液裏流淌的，是一樣的血。
她仿佛能在他的眼裏，看到謝臨同樣在質問著她。
她倉惶後退了一步，“你……就這般愛慕她？”
“是。”衛卿這次沒再用譏諷的態度以待，反而十分鄭重。
司馬淳緩緩走向高台，這個答案，她早就有了，隻是想親口聽他說，安兒的請求，她是聽進去了的，所以她想聽衛卿親口說一遍，她才願意將一切的計劃推翻，為他重新鋪一條路。
司馬淳定了定神，“我可以把華世宜給你，但我有條件。”
衛卿嘴角一扯，“意料之中，你這次想要什麽？”
司馬淳閉了閉眼，“我要你承諾，這江山，屬於建安，它在你有生之年，必須姓司馬。”
少年的輕笑再次傳來。
“這江山社稷，我謝家，從未看在眼裏。”
是啊，謝氏一族，百年大族，就算當年剿滅都前前後後花費了很多時間，若謝家真心想擁兵自立為帝，哪裏輪得到司馬家？
司馬淳睫毛顫抖，“好，第二個條件，無論你將來是否權傾天下，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謝家滅門的真相，永遠不能告知天下人。”
衛卿手一顫，有些不敢置信看著司馬淳，她想讓他永遠姓衛?一輩子都不能用謝容這個名字生活在陽光底下，包括他的子孫後代？
憑什麽？憑什麽他謝家無緣無故被人滅族最後連翻盤的機會都不給？
“司馬淳，你以什麽立場在跟我說這番話，我跟你要一個賜婚聖旨，那是看在我還對你這個生下建安的女人有那麽一丁點的感激。”衛卿的語氣已經徹底冷了下來。
司馬淳當然知道他不可能同意，為了要華世宜，用他身上所有東西來換都可以，可唯獨滅族之仇不行。
衛卿，為卿，這名字終究不屬於這樣桀驁的少年。
“你還是想報仇，可我現在不是以帝王的身份要求你，而是你的嫂子，建安的母親，若天下人都知道當年的事情，你讓建安如何自處？如何麵對天下人的悠悠眾口。”司馬淳語氣軟了下來，她深吸一口氣，妥協道“至少……在他坐穩皇位前，天下太平後，你再報仇，好麽？”
衛卿坐了下來，大殿內又安靜了下來。
漫長的對峙之中，衛卿已經有些疲倦。
良久，他道“我會在最恰當的時候公開身份，司馬家該還謝家一個公道，建安會牢牢坐穩這個皇位。”
司馬淳雙手握緊，修剪整齊的指甲扣進掌心，這算是他最大的讓步了。
“聖旨，我會派人送到你府上，想來你也不願意讓我先昭告天下的方式與她名正言順在一起，上門提親的人可找好了？”
衛卿渾身的戾氣收斂，隻剩下了溫和，“很早之前就找好了，既然這樣，我先回去了。”
“阿容。”司馬淳轉頭呼喚。
衛卿腳步頓住，半側臉看她。
“你能再像小時候那樣，喚我一聲公主嫂嫂麽？”司馬淳語氣很卑微。
衛卿沒回答，隻是垂下了眼眸，“那時候的謝容，已經死了，你也不要要求太多，咱們現在，都是為了安兒才維持的。”
意料之中的回答，她卻依然感覺到了心痛。
你永遠也不會原諒我，也不應該原諒我，那麽阿臨是不是也一樣？無論我多麽的思念他，他再也不會來我的夢中。
衛卿從清思殿走出，看到了垂首站在一旁的岑湘。
岑湘半福身子，“恭喜相爺。”
衛卿勾了勾唇角，“喜從何來？恭賀我就連娶該娶之人都得受人挾製麽？”
他語氣中的譏諷，岑湘並未在意。
“總歸是件好事。”
衛卿擺手，“你清思殿裏出來的恭賀，我不想要，收回去吧，走了。”
少年長腿一邁，已經下了台階，大步流星朝宮門外而去，岑湘久久站著，才回殿內。
“他走了？”司馬淳背對著她，聲音很是蒼白無力。
“走了。”
“我又跟他吵了一架。”司馬淳撫上額頭，“我不該跟他吵架的。”
岑湘歎氣，“陛下也是為了太子殿下，也是為了朝廷。”
“他說得對……我不配為謝家媳。”
“陛下在當謝家媳之前，首先是大楚的天子，就連父母親族都可放在一邊，為天下長治久安，這是必行的一條路。”
司馬淳輕笑，“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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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小將，你別光顧著自己喝啊。”
“是啊，也敬敬咱們的華相！”
燕馳一頓，舉著酒杯看了一眼華世宜，不好意思的撓撓頭，“世宜，咱們喝一杯？”
華世宜沒想到這群人喝到後頭想給自個灌酒了，她如今酒量不算特別差，一杯應該沒問題，也落落大方起身，“那就一杯，我酒品不大好，免得等會丟人。”
“成。”燕馳隔著位置對她碰了碰杯。
“唉唉唉，這樣喝多沒意思，來一個交杯酒！”不知道哪個混小子叫囂起來，當場眾人的臉色就變得有些古怪。
有些人知道陛下有聯姻打算的充滿揶揄，有些人不知道的暗自吃驚，幹脆交頭接耳說了起來。
大家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恨不得看好戲呢。
“交杯酒！交杯酒！反正今日不喝，過不了多久，也得要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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