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三救
衛卿說完，臉不紅心不跳地盯著華世宜，語氣有些撒嬌，“我想吃爐焙雞。”
這話不就是明示華世宜讓她給他夾菜麽？真夠矯情的，一張桌子還非要人夾菜，不就是看著華清如跟蕭昊夾來夾去他羨慕嫉妒麽。
衛卿說完見華世宜不理他，張了張嘴，還啊出了聲。
衛卿平時也就喜歡吃點肉，尤其是這個爐焙雞，算是他最愛，做法也麻煩，這爐焙雞必須要勻火悶燒才行，幹草、蘆葦麥梗這些需要不斷的加火，控製火候，操作稍有不慎都容易影響口感。今日她的確是一邊埋怨他，一邊給他做。
華世宜覺得自己的底線真是越來越低了，夾了一筷子衛卿不愛吃的蘿卜塞他嘴裏。
衛卿下意識皺眉，華世宜瞥他，“怎麽？我做的不愛吃？”
衛卿不情不願的嚼了兩口，“沒有。”
看他消停，華世宜才轉過頭去。
華清如早就習慣這兩人的相處方式了，見怪不怪，倒是蕭昊看到衛卿這般少年心性，心裏有些詫異。
許是外人多，大家一頓飯吃得很是熱鬧，衛卿並沒有約束他們，個個都拉著蕭昊問東問西，對於戰場上的事情，男人天生有著這樣的英雄熱血。
蕭昊不是個喜歡誇大功勞的人，敘述起幾場戰役來，語氣平淡，但就算如此，也能讓人聯想到那血肉拚殺的場景。
華世宜也是聽得入迷，飯沒吃幾口，端著凳子湊了過去，梨兒特地去廚房拿了瓜子果盤來給他們，讓他們一邊聽一邊吃，自己也窩在華清如身邊聽著。
衛卿覺得自己胸悶氣短，好不容易蕭昊說完那些戰役，那飯菜都涼了，衛卿趕緊連人帶凳子拖回來吃飯，華世宜這才發現她的飯一直在一個火爐上溫著，算他小子細心。
用了飯，梨兒跟驚鴻將碗筷都收拾了，衛士們也沒纏著蕭昊，一行人便去了二樓的甲板坐著，第一天晚上，大家心裏都是很期待很興奮的，加上酒足飯飽，韓念便提議來玩花牌，這是盛京城裏最新流行的一種牌，老少皆宜，他在學堂也經常玩，玩法簡單，擲骰子抽簽決定，每個人都要參與簽主抽到的問題。
第一個投擲的便是華清如，她是第一次玩這個，在蕭昊鼓勵的目光下，隨後丟了三個骰子，拿到的是九號簽，韓念興衝衝拿了簽遞給華世宜，華世宜將簽文打開，“說出人生中記憶最深刻，最想知道的事情。”
大家都將目光看向了華清如。
華清如歪頭想了想，華世宜笑道“姐姐平日裏都在家，應該沒有什麽特別想知道的事情吧。”
“有的，這麽一問，還當真有一件事，我惦記了多年。”華清如的回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哦？是什麽事啊。我竟然不知。”華世宜來了精神，大家都豎起了耳朵，華清如平日裏話不多，所以輪到她說話時，每個人都會自動去傾聽。
“你當然不知道了，那時候你還小，連走路都不會，我跟著舅母去商州看莊子的收成，剛好遇上佃農跟官差起了爭執，人群湧動我就被衝散了，商州那麽大，我也從未去過，急得直哭。”
華世宜突然想起什麽似得，恍然大悟道“哦，是不是商州暴亂那一次，商州禦史為了製止，還將街上的人都趕出去，關上了城門？”
“是啊，就是那次，我那時候小，被人驅趕的時候也混在了人堆裏，直接去了城外。”華清如說著，梨兒一口氣都吊了上來。
“然後呢？小姐您沒事吧。”
華清如笑了笑，“確實差點出事，我找不到舅母，身邊也沒有認識的人，一個勁哭，那些佃農有些是外地來躲災荒的，又餓又累，看到我穿得好，又戴了些首飾，便想拐了我去要錢，要麽就來搶我身上的東西，這時候，就有個大哥哥幫了我，他自己也是渾身髒亂，瘦骨嶙峋，可是他拿著木棍站在我麵前時，我就覺得他是一個大英雄，他把我護在身下，任由那些人打他，等他們打累了，他才抱著我躲到角落裏，跟我說，千萬別出去，那些人肚子餓了，還會吃人的，我嚇壞了，隻一味抱著他。”
“到了後半夜，我肚子實在是餓的不行，又想哭，他也是個不會安慰人的，隻是讓我忍忍，挖了點樹皮給我啃，一整個晚上，我都依偎著他睡覺，他怕那些人來搶我，也不敢睡，等到有人來找我，已經是三日後了，是禦史派人出來尋我，那些佃農其實走了一大半了，還有一半尚在，舅母出來給他們派米糧，也順便找到了我，可就在我跟舅母說話的時候，那個大哥哥就不見了，我怎麽找也找不到，也不知道，他現在還好不好，是不是還活著。”華清如說罷，睫毛垂下，帶著一股悵然感慨道“是個很無趣的故事吧。”
她雖然省略了一些細節，但仔細想想在那個環境中，那個瘦弱的少年是以什麽樣的姿態在保護這她。
“不……”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蕭昊開了口，“一點也不無趣。”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蕭昊的神情難得地錯愕和震驚，“那時候，你是不是還唱歌給那個大哥哥聽了。”
華清如同樣震撼地回望著他，“是月牙歌麽？”
那是臨川的童謠，用臨川的方言而唱，每次他受傷，這個小姑娘都會一邊哭，一邊給他唱歌，說是哄著他睡覺，實際上，每次睡著的都是她。
眾人都明白了，這是什麽緣分啊？三救姻緣？蕭昊跟華清如竟然小時候就遇見過？
“是，是月牙歌。”還有很多話，蕭昊也想說，但是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沒有說出口。
這一個小小的遊戲牽扯出的往事，讓大家都太意外了。
唯有韓念還在玩遊戲，捅了捅坐在華世宜道“清如姨姨說完了，輪到你了。”
華世宜挑眉，看向了衛卿道“最想知道的，太多了，每天都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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