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上山
門口，一道高大的黑影站在那，隻一眼，尹靖雁便知道他一直都在門口守著。
她有些遭不住這場麵，喉頭滾了滾輕聲道“她睡著了，你進去陪她吧。”
衛卿身子僵硬，有些澀然，“她有沒有……傷著自己。”
“還好，我一直護著，不過她這樣的身子骨，再來幾次不死也要脫層皮了，明日啟程放棄馬車吧。我去看看師馡醒了沒有，能不能問出點什麽來。”
衛卿艱難點頭，這才緩緩走進房間。
室內有一股水汽未散的感覺，她應該是剛被擦洗過，身上的寢衣也換了一件。
他的心一下子就被抽痛，幾步走到了她的身邊，握住了她的手的時候，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麽辦。
她還有點感覺，在他握住她手的那刻，她就感覺到了，是他。
“讓你久等了。”她聲音喑啞。
他忍了好幾次，最後才回了一個，“嗯。”
“我洗得久了點，總算舒服了些，明天我們不坐馬車了吧，你帶著我，騎馬的話速度能快點。”她歪在床榻上，瘦削的身子埋在被褥之中都仿佛不存在，隻隆起了一個小丘，整個人明明虛弱疲憊到了極點，卻還要說這話來安慰他。
“好，都聽你的。”他將她的碎發拂開，“洗了澡舒服很多吧？”
“是啊，最討厭黏糊糊的感覺了，你這麽愛幹淨，萬一你嫌棄我怎麽辦？”她說著輕笑了一下。
衛卿唇抿成一條線，“瞎說，你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嫌棄你。”
“嗯，我知道，小衛最好了，可是我好累啊，你陪著我好不好。”華世宜的眼皮越來越沉。
“好。”衛卿連外裳都沒脫，直接上了床，將她小心護在懷裏。
她的小腦袋一點一點，最後聞著他身上的味道，才安心閉上眼睛睡去，臨睡前，她想得還是，幸好沒讓他發現。
尹靖雁回到房間的時候，師馡已經醒了，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驚鴻正在喂她喝粥。
“醒了？”尹靖雁坐了下來。
驚鴻麵不改色點頭，“剛醒，還有些迷糊。”
“師馡，知道我是誰麽？還認得我麽？”尹靖雁問道。
師馡看了看韓念，再看了看尹靖雁，點頭道“認得的，尹大人，韓家哥哥。”
“真乖，尹大人現在問你，你知道自己家發生什麽事麽？”
師馡看了看周圍，靜靜道“我們要回家，嬤嬤給我們分了點心，後來大家都肚子疼，我也肚子疼，接著我就不記得了。”
“那你記得，你太姥姥送來的那兩幅畫，是家裏拿來的麽？”
“我不知道，我爹將我送到太姥姥家，說跟著姐姐們過來就是。”
尹靖雁覺得有點棘手，“那你們住在客棧，有遇到什麽陌生人來找過你們家的人麽？”
“我都跟姐姐們一起，沒見過什麽外人。”
尹靖雁與驚鴻對視一眼，什麽也問不出來，對方還是個孩子，總不能騙他們。
二人起身，走到門口，輕聲商量，“明日我們就要趕路，這孩子帶著也是累贅，她又不是念兒還有功夫傍身，不如給點銀子，將她寄托在民居，等我們從無名山回來再找人把她接到盛京細細調查這件事。”
“我也有這個打算。”
驚鴻看了看窗外，“希望這雨能早點停。”
“這雨不大，天亮估計就停了，咱們先把東西收拾好，無名山那地方，可麻煩了。”尹靖雁眯起眼睛，對接下去的事情頓感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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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陽光通過窗照進屋內，衛卿睜開眼，下意識低頭去看懷裏的人兒，見她安然無恙，才鬆了口氣，抱著她睡了一晚上，他半邊身子都麻了，小心將她抱下床，他親自去包袱裏選了她的衣裙，替她更衣，在此期間，她都睡得很熟，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衛卿替她套好鞋襪，洗漱好才用大氅裹著她，抱著下樓。
元九驚鴻她們也已經在等待了。
尹靖雁三言兩語交代了一下師馡的事情，幾人就開始上路。
也許是上天庇佑，接下去幾日都是大晴天，華世宜大部分時間都在陷入沉睡之中，幾人快馬加鞭，在第四日清晨終於到達了乾州，無名山並不算是個正經名字，隻是從頭到尾沒人踏足過這塊神秘的地方，上麵設了重重機關，尋常樵夫獵人上去就會陷入迷陣，久而久之也聽說上麵有鬼祟，自然沒有人煙。
全部人都穿戴好了上山的行囊，底下還有綠草，山頂卻已是白雪皚皚，衛卿背上背著華世宜，轉頭對同樣包裹嚴實的韓念道“確定要上山？”
“放心吧，我跟著我爹什麽地方沒去過，雪山我也有經驗。”韓念是打定了主意要跟去的。
衛卿點頭，正好他在，也能防著山上那個老頭子。
“那就出發吧。”
衛卿率先帶路，除卻元九驚鴻還有尹靖雁之外，剩下的人都是從未來過無名山的，大家為了保存體力，一路上隻顧著悶頭趕路，連話也不說，到半山腰時，就有些喘不上氣了，還好都是練家子。
華世宜醒過來時，眼睫毛上正好接住了一片雪粒，入眼處，一片白色蒼茫，她的手被裹在兩個肥厚的大手套裏。
衛卿仿佛有所察覺，回頭正巧對上了她的目光。
“醒了？咱們在半山腰了。”
“這就是無名山？”華世宜吃力地仰頭看著無邊無際的白色，喃喃道。
“對，現在在山腰，等過了前麵的峭壁，有一處溫泉，再順著石階就到了。”
華世宜點頭，幫他吹開頭上的雪片，“你累不累？要不要休息。”
“不累，越到高處，呼吸會越艱難，你有什麽不舒服一定要提早說。”
“我是有點呼吸困難，不過還撐得住。”華世宜將手抬起來，放在衛卿的額上，替他遮擋風雪，這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
衛卿心中一軟，“這裏到了傍晚，會有雲霞，很美的。”
“是麽？那我們到山頂的時候，應該也能看到雲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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