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六章 知情
“王妃身體不行了,上書給陛下要見我母親。”
尹靖雁吮了一下筷子,眨了眨眼睛,還沒回過味來,“那……那你母親去了麽。”
華世宜無奈搖頭,“動動腦子呀,我的尹侍衛。”
尹靖雁還真的認真琢磨,看了眼衛卿那欠扁的表情,恍然大悟道“哦,你肯定不會答應讓你娘去的,然後你就隻能自己去,那是有人利用這個王妃,然後把這個得了時疫的宮女安排進去,你要是今天不小心接觸了她們,豈不是就遭殃了,哇,不對,你得了時疫,那陛下不是完了,中書省的那些官員,還有衛卿……這招也太損了,防不勝防啊。”
衛卿幫華世宜舀了一碗湯,這才抬眼看尹靖雁,“你等會先回府,去看看紀家那邊的情形。”
尹靖雁點頭,“我知道,這也好幾日了,文薰估計也該著急了。”
“辛藥之可有下落?”衛卿問道。
尹靖雁搖頭,“之前離開的時候,她跟我說自己二月底必歸,可是如今已經快三月底了,也沒見消息,估計快了,陛下現在情形如何。”
“不大好。”華世宜一句話說完,尹靖雁吃飯的手也頓了下來,然後用力了扒了兩口。
靜姝去世的消息,就是在這個時候傳過來的。
這下三個人都沒了什麽吃飯的胃口,太醫們不敢掉以輕心,建議火葬,這正對了吐穀渾的葬禮習俗,華世宜隻派了人去告知女帝一聲,司馬淳隻讓不能聲張,其餘隨便華世宜處置。
當天,便有一個身形與靜姝肖似的女人入了那宮殿。
靜姝死得悄無聲息,華世宜出宮的時候,也不得不感慨一句,一生所托非人,死前都落得如此下場。
衛卿看著她手裏摸著一本經書,那是甘雲夢留在馬車內時不時拿出來念得,華世宜向來不信這些。
他輕聲道“如果沒有去江州,她也會死,死在宮內,和死在逃亡的路上,反倒是在我們這,她還能活得久一些。”
“你不用安慰我,我沒有心疼她,因為如果隻要我走錯一步,死在異鄉,身邊無兒女陪伴,沒有夫君照顧的就是我娘,我隻是感慨,很多人一生,往往一個念頭,就走上了岔路口,打開是驚喜還是噩夢,真是由不得自己。”
“當年如果沒有慕容桀我母親或許能多在我身邊幾年,可是那樣的環境下,她又是那樣的性情,阿翁將她保護得太好了,她根本不知道世上人心有多險惡,我父親護不住她,也許老天冥冥之中早給每個人都定了命數。”
“胡說。”衛卿下意識反駁,“我隻信我自己,不信天命。”
他額頭遞上了她的額頭,認真凝視著她,“我是從地獄裏爬上來的,你信不信?”
華世宜看著他,他繼續道“如果上天真有定數,我命不該絕,自然也能護得你平安順遂。”
華世宜的話幾乎就要脫口而出,她攥住了他的手,“我不需要你護著我,衛卿,我不軟弱,我不需要依靠任何人,隻要你需要,我也能為你撐起一片天。”
所以,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盛京這,我替你守著。
他們是夫妻,每日朝夕相處,日夜相對,他心裏有一絲絲的不對勁,她都是第一時間敏銳感覺到的。
盛京的局勢已經不受控製,禁軍短時間內無法掌控,蕭家軍遠在西北,若國舅真的突然造反,他們隻有挨打的份,女帝手上還有多少籌碼,那些籌碼是否會突然倒戈,這都是未知數。
眼下的情形,隻有闖出一條路來。
衛卿的內心沒有震蕩是不可能的,可是他放心不下她一個人,很多話他也沒說出口,他隻是在找一個良好的時機全部告訴她,可是她永遠都是那樣,仿佛他做什麽,她都可以縱容,他隱瞞了什麽,她都不會在意,隻因為他是他。
這種包容令他心裏有了濃烈的罪惡感。
紀璞瑜身上的毒,一日不拿到解藥,他就無法安枕,這些毒曾經帶走了他的家人,也可能帶走現在的家人。
他一旦離京,等待他的或許就是女帝背後的監控,司馬建安的不信任,華世宜的失望,帶著她走,是將她帶入風險之中,放任她留下,他更做不到。
華世宜看得出他眼底的掙紮,她突然握住了他的手,“沔州衝毀堤壩,蟒河流域一定發生了事情,這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衛卿一愣,“什麽?”
“離京,你帶著人,離京去沔州,然後天涯海角,你想去哪裏,就去哪裏。”
衛卿有些不懂她的意思,他張了張口,卻被華世宜一個吻堵住了。
她很少這樣主動,幾乎是迫不及待的打開了他的唇舌,用盡自己全部的熱情一般與他糾纏。
氣息纏繞間,華世宜輕歎“天機老人給我的圖紙,我將它全部畫在了羊皮卷軸上,遇水可現。”
衛卿瞪大了眼睛,立刻將華世宜從懷抱裏扯了出來,震驚地盯著她。
而華世宜隻是捂住了他的嘴,“沒關係,沒關係的,現在你不想說,沒辦法說得,等你回來,親口告訴我,好麽?”
他怎麽敢說不好?他怎麽能說不好,他的姑娘,原來早就……早就猜出了他的身份,她又是什麽時候知道的,在心裏藏了多久,原來他一直害怕的,不敢說得,她都替他遮掩著,以自己的方式配合他。
衛卿呼吸急促起來,幾乎下一瞬,華世宜已經被他拎到了腿上。
她沒有跟往常一樣拒絕,反而捧起他的臉,輕輕啄吻著“衛相大人,這馬上要走了,是不是得把接下去的公糧一口氣交了?”
衛卿呼吸明顯急促起來,“紀家那邊……”
“我對付得了,真的出事那一日,我也能脫身,現在……咱們能不能專心一點,不要說這個。”她的手滑進了他的衣領裏。
衛卿猛然抓住她作亂的小手,“這是馬車。”
華世宜吻住了他的喉結,含糊不清道“我知道,你不是一直很想看我穿官服,來一次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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