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提議
宮外的百姓們並沒有收到流言蜚語太大的影響,這日子照樣過,擺攤的擺攤、做生意的做生意,偶爾茶餘飯後提起現在宮內宮外的幾樁大事,也沒幾個人往心裏去,畢竟隻要天下還天平,今日的營生還能做,他們就滿足了,至於那些真真假假,他們也管不著呀。
而朝堂上的,這段時日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掉以輕心,陛下一改往日的作風,但凡有一個人出了一點紕漏,那便是全家戴罪,每日裏都是將腦袋別在褲腰帶上去上朝。
蟒河的水患消息真真假假,派去的官員竟然口供一致,這令朝廷十分被動,而現在入宮的步驟繁瑣,城門還是不允開放,令華世宜飽受非議。
“臣有事啟奏!”李文忠出列,華世宜掃了他一眼,這混球自打吐穀渾回來,倒是許久沒參過她了,現在又到了喋喋不休的時候。
果然,李文忠下一瞬抬頭便道“陛下,如今馬上春闈,各地考生聚集盛京,乃我朝第一要緊的盛世,為何無緣無故關閉城門,而且宮內現在也必須勒令要求燒了艾草才能進入,但凡有官員身體發熱或者皮膚紅腫便不得入內?請華大人給個準話,難道已有時疫?”
這消息大家都在猜,但也沒人敢問,不得不佩服這朝廷第一硬骨頭李文忠。
司馬淳沒吭聲,她如今的態度古裏古怪的,華世宜也懶得理會她這時好時壞的樣子,直接開口道“尚在懷疑階段,請諸位也要多加防範,此事確認之前,尚且不宜外傳。”
殿內嘩然,李文忠立刻問道“可據下官了解,華大人下令關閉城門至今已經七八日了,時疫病患也應該發病,太醫署的太醫還沒確診麽?”
華世宜頷首,“正因為沒有確診,才更應該小心謹慎,若放鬆警惕真的出現了,豈不是全城淪陷?李大人的疑慮,我也清楚,已經做了最妥善的安排,現在我最擔心的反倒不是盛京,而是沔州。”
大家紛紛點頭,“如果真的有疫情,而沔州那邊並未傳遞真實的消息,那確實棘手。”
華世宜看了眼司馬淳,出列道“臣鬥膽,請陛下派遣衛相代表朝廷,前往沔州賑災,以安撫民心。”
話音剛落,大家都沒聲了,心裏暗暗道,難道是因為衛相府上最近新納的三位妾室,惹得華世宜這般容不下人,親夫君都丟去這種危險的地方?女人當真是可怕。
簾幕後,司馬淳的王冕流蘇微微顫動,她還沒開口,司馬建安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不可。”
眾臣看了過來,如今沔州水患乃是大楚第一要務,要衛相前去,倒也沒什麽不行的,之前臨川水患也是他與華世宜一起,想來也有經驗,可太子這般激動,倒是讓人捉摸不透了。
“建安!”司馬淳語氣隱含警告。
司馬建安咽了咽口水,才緩和了語氣道“沔州是什麽情況尚未可知,讓衛相貿然前去,太過危險了。”
司馬淳皺眉,一國儲君,竟然當眾說出這樣偏幫的話!司馬淳當即怒斥道“衛相治理水患頗有經驗,都是我朝百姓,有什麽危險不危險的?”
司馬建安梗著脖子,最後迫於司馬淳的氣勢,緩緩坐了下來,“是兒臣莽撞。”
衛卿出列,“太子殿下不過是顧念君臣之情,望陛下不必苛責,臣自願請命前往沔州,已絕後患。”
司馬淳沉思良久,突然道“衛愛卿一心為朝廷,不如這樣,讓郡馬同行,也好早日返京。”
華世宜攥了一下手裏的金朝笏,這司馬淳當真是瘋了,現在連衛卿都不信了,把喻承彥丟過去一塊出發,怎麽?打算跟著衛卿去找謝家軍?
華世宜抬頭道“陛下,郡馬辦事不利,已經被撤出羽林衛職務,恐怕不方便前往。”
“正因為辦事不利,朕才給他一個機會戴罪立功,華相不用再說,朕意已絕,衛相即日啟程,率領三千兵馬,朕隻想聽到好消息。”
竟是打算禍水東引,將戰場引到沔州去,華世宜沒想到司馬淳會在這個節骨眼跟他們撕破臉,明知道他們的意圖卻還要這麽做。
“恭送陛下。”
華世宜無奈彎了腰,回家的路上,她還是忍不住紅了眼,“她是故意的,她她藏不住了。”
“我知道,放心吧,區區三千軍馬加一個喻承彥就想讓我受製於人,她這是做夢呢。”
他說完,華世宜慌亂地低下了頭,離別在即,這一去生死未卜,她還要留下來替他周旋,心裏怎麽可能不慌,但是她又不想讓衛卿看出來。
“舍不得我?那我……”
“沒有,我知道你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情,這件事不破不立,沔州是現在做好的出京機會,我相信你,我在盛京等你,如果不行,我也有辦法離京去找你,所以你放心大膽的去。”
衛卿攬著她的腰,讓她坐在了自己腿上,“我知道這些事難不倒你,你會做得很好,可是別的呢?晚上沒人替你蓋被子,早上也沒人抱著你撒嬌,你會不會想我?”
本來以為華世宜會啐他一口不要臉雲雲,然而她並沒有,隻是紅了眼圈撲進他懷裏,點點頭哽咽又委屈道“當然想你,你還沒走,我就想你了,可是能怎麽辦,你要答應我,平平安安的,那些東西……找不到也沒關係,我們一起想辦法。”
衛卿摟著她,他的小姑娘,如今成了他的妻子,滿心滿眼裏都是他,把她留在這種虎狼之地,他心裏也是萬分放不下的。
“我一日不回來,女帝就不敢輕易動你,但難保不會對你做出些什麽,竹哨留好,萬事都要小心,如果一有不對勁,你還記得李睿送的船麽?”
華世宜停止抽噎,點了點頭,“我知道,稍有不對,我就離京來找你。”
“好。”他眸光專注,隻是這樣看著她,仿佛有什麽濃稠的情緒在眼底翻湧。
最後還是用身體的擁抱來表達了這一切,他舍不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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