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城破
相信一次,再相信那些軍人一次,他們跟隨在了孫老背後。
越來越多的百姓問了他們幹嘛去之後,也漸漸跟上了大部隊,城內的將領根本不管他們,進他們的屋子便挑貴的拿,不僅如此,有些見色起意的竟然還想搶人家家裏漂亮的閨女。
尋常時候這些兵痞子偶爾對良家女子調戲,怕引起百姓不滿,便也沒這麽明目張膽,但現在都反了,哪裏還管得著這些,仿佛現在不搶,往後就沒機會了。
城內不斷有孩子跟女人的尖叫聲響起,更有兵卒趁著大亂的時候,想抓這人就就地正法,不聽話的便直接殺了。
孫老耳朵裏聽著這些哭嚎,心裏更是淒涼無助。
他站在原地,滿眼敞亮,頭發因為風吹的有些淩亂,更顯得那些銀絲格外醒目,垂垂老矣,卻還要看著同袍自相殘殺。
蠻夷尚且知道保護家園,保護弱小,而他們的戰士,卻一次一次挑戰他的底線。
“豎子無恥!——”孫老大吼一句後,鮮血順著衣襟而下,竟然是直接吐血了!不少城裏的壯丁都在跟官兵們抗爭,而城內的老人則換上了自己最好的衣裳,他們年紀大了,跑也跑不了多遠,何苦連累孩子,不是被這個兵欺負,便是要那個軍斬殺,不如痛痛快快自己尋個地方等死。
他們活到了這麽大把年紀,也沒想過終有一日自己辛辛苦苦用賦稅養出來的人,會用武器對準自己。
不該是這樣的,他們為什麽會這樣,這是他們的家園啊,祖宗宗祠都在此處,他們還能去哪。
“別跟他們打了,咱們把城門打開!讓謝家軍進來!”不知道是誰跑上了高台喊了一句,那些百姓們一聽,果斷甩開了身後追趕的官兵,讓你們搶吧!自有收拾你們的人!
城內不論是婦孺還是壯丁,齊齊湧向了城門處,合力去抬上麵的門閂,剩下的人跑到了城牆上,低頭看去。
烏壓壓的黑鐵軍,正齊刷刷看向了他們。
百姓們喉頭滾了滾,哽咽道“請謝家軍入城!益州百姓歸降!請謝家軍入城!為我百姓擋風遮雨!請謝家軍入城!免我兄弟親族被人殘殺!——”
一聲一聲,皆乃泣血。
喊的人鼓膜震動,陽光照在謝家軍的盔甲上,散發出隱隱寒光,城門的門閂落下,大門喑啞一聲被人從兩邊開啟,與此同時,王俊的手下見到城門開了,都齊齊朝著後麵奔跑,一邊跑一邊喊“謝家軍要進城了,搶了東西趕緊跑啊!”
謝容握緊了手中的絕殺,在萬眾矚目之下,高聲下令,刀尖指向了益州城門。
“謝家軍全體聽令!”
“有!”
“益州守將王俊縱容收下兵將殘殺益州百姓,謝家軍替天行道,殺此逆賊,以祭益州百姓之冤屈,若見到傷百姓者,殺無赦!給我殺!——”
就在他舉起絕殺的同時,身後無數的將士揮動韁繩,已經仿佛一條黑色的巨龍,探入了城門,百姓們隻覺得有黑色的長龍駛入,刀劍所向之處,慘叫聲決然而起。
有些沒顧得上逃跑的,手裏還抱著金銀玉器的官兵隻能看著自己的手落在了地上,隨後頭身分離,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清楚。
謝家軍的動作迅猛,更是在軍營裏經過曆練出來的,為首的全部都是精銳,進城後便是見到燒殺擄掠得便一刀斬下,連給對方反擊的時間都沒有。
可見王俊這些年到底拿著百姓跟朝廷的錢,養了一群什麽東西。
有人漸漸從民宅中走出,有抱著衣衫不整的少女的,有抱著還在嚎啕大哭的嬰孩的,還有架著兩個不良於行的老人的,將他們全部放在寬闊的廣場上,這才繼續前去追殺王俊的人。
大家狼狽得被謝家軍統一丟到了一個地方,看著他們跟提小雞崽子似得把剛才欺負他們的士兵拽出來殺,眼淚齊齊落下。
“他們真的是來幫我們的麽。”
“也許吧……”
還好進城時間挺快,並沒有造成太大的傷亡。
王俊還在府上讓人拿箱子裝金銀財寶,等好不容易裝好了,身後的妻妾哭著喊著要跟他一塊走,他哪裏還能帶著這群拖油瓶,隻巴望著她們能被謝家軍看上,到時候拖延點時間就是。
一把甩開了身後的女人,王俊讓親隨去西側城門,結果沒成想,西側城門竟然是大開著的,上下都無人,王俊心中大喜,這他娘的老天爺都在幫我啊。
幹脆甩開親隨,親自駕馬,想穿越城門的時候,不知道從哪來的一隻羽箭從他的頭頂射下,他甫一抬頭,就感覺到那箭直接紮進了他的眼睛裏,帶著後坐力將他從馬上射下,在地上滾了滾,眼瞧著馬匹受驚往前衝去,車輪還在他的腿骨上重重碾壓。
王俊忍著巨疼,想追上那匹馬,身上又落下了幾支箭,將他死死釘在了地上。
而此時王俊也看清楚了,兩邊城門不是沒人,而是從這跑的士兵,都被射死了,全部高高壘在了兩邊城牆上。
他嚇得掙紮起來,可是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看到城牆上有人探出了頭。
然後繼續縮了回去,王俊心涼了,他們壓根不是想留著他的命生擒了或者怎麽樣,而是單純的就讓他躺在這,等這其他的士兵衝出來射殺,然後他們到時候哪裏會管他這個將軍,踩在他身上就能直接跑過去。
他們竟然是想讓他被踐踏而死?!
城內肅清得很快,大部分士兵都不敢濫殺無辜,因為他們也是益州人,隻有那些外地過來,並且跟王俊比較親近有官銜在身的才敢這樣亂來。
謝家軍清理兩旁道路,準備迎接主將進城,卻還有人正衝出來,扯著一個官兵的腿不讓他走。
眾人看了過去,竟然是一個小娘子,頭發散亂,身上的衣裙卻是盛京城流行的款式,看樣子也是養尊處優出來的,但是抓著一個將士不準他離開的時候,眼裏那股狠勁,都讓人覺得定然是什麽價值連城的寶貝,所以連命都不要了去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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