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結巴
“你別往那看,這邊這邊,就那個體力不支老是被打的那個看見沒,憨傻憨傻被堵住嘴巴那個。”
華世宜就著她說得方向看了過去,那人恰好抬起了頭,滿臉汙泥不說,頭發上都是泥塊,一看到華世宜居然兩行泥淚上青天,齊刷刷流了下來,可見是真的吃了不少的苦,這下終於見到人能救他似得,要不是嘴巴被堵著,立刻能哭出聲來。
華世宜越看越覺得眼熟,等那人五官鼻子都皺在一起哭泣著,鼻涕都耷拉下來才恍然大悟,“李諫官!”
李文忠見華世宜終於認出自己了,忙不迭的點頭,跺了跺腳表示自己就在這呢。
華世宜看到尹靖雁一臉壞笑,瞪了她一眼,“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我也就剛發現就回來找你了,可不是故意的哦。”尹靖雁趕緊單條腿跳到了一邊,生怕華世宜捶自己。
華世宜收回了手,快步走進了校場,誰不知道這位是謝元帥的心尖尖,這下子都停了下手,給她行禮。
華世宜擺了擺手,看了眼痛哭流涕的李文忠,抽了抽嘴角道“李諫官,你怎麽在破雲寨啊。”
這不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麽,李文忠一想起來就悲從中來,又要大哭一場。
華世宜趕緊招呼後麵那個山賊過來,給李文忠鬆綁,然後尷尬得問人拿了條汗巾子遞給李文忠,“諫官先擦擦臉吧。”
這下可是什麽文人風範蕩然無存,全在一條鼻涕上毀得一幹二淨。
羅刹聞訊趕了過來,身後還跟著聶遜那個大老粗。
“將軍夫人,今日怎麽來了,也不讓我派弟兄去給您帶路。”
華世宜笑了笑,“這也不是第一次來,不必帶路,倒是這是怎麽情況啊。”
羅刹恍然大悟,“哦,這個啊?前段時間出來了不少從其他城池逃出來的,他們就混在裏麵,我瞧著鬼鬼祟祟得,就把他們帶回來了,結果搜出了官服,我也不知道是個什麽官,但是看樣子,估摸著就是狗官,貪了百姓的錢,現在打起來了就跑路,你放心吧,他們的東西都在我那,人我也一個不落全給抓了。”
聶遜也拍著胸口道“對,官服我都給他燒了。”
華世宜抽了抽嘴角,身後李文忠哭得捶胸頓足,誰不知道李文忠自從當官後,那官服便是他的命根子,每日要沐浴熏香,掛在祠堂,以慰列祖列祖,現在被聶遜燒了……燒了……
華世宜揉了揉眉心,“這,這不是其他地方的狗官,以前也是我的屬下,給你們介紹一下,李文忠,李大人,官職為司諫,你們也可以稱呼他為李司諫。”
“死賤?這什麽官這是。”
李文忠哭著捶地,山賊們看他有好多話想說,便忍著惡心拔掉了沾滿了鼻涕的破布,李文忠那嘴被堵了好幾天,腮幫子酸麻得不行,聞言指著聶遜道“無恥!無知!蒼天誤我啊陛下!”
華世宜被他吵得腦仁有點疼,“算了吧李司諫,這也是誤會一場,而且你對著老天爺諫言,人也聽不見啊,省點力氣吧。”
李文忠抹了一把眼淚,當真是氣狠了,“丞相大人,下官隻想問一句,這些人可是你的人?”
華世宜見他誤會了,免得他對自己的品行教養和全家人問候一遍,或者寫八百篇文章冷嘲熱諷自己,她選擇了否認。
“這,這完全是誤會,若我知道是你,隻會以禮相待,怎麽會把你當階下囚呢,李司諫不如先去沐浴更衣,有什麽話咱們等會慢慢說?”
李文忠從未如此狼狽過,當然想好好洗一洗,華世宜這個人他也是放心的,總不至於把他弄死在這,但是他還是抽了抽鼻子道“我乃朝廷命官,怎可在賊屋沐浴。”
“嘿你個牛鼻子說什麽呢你,不洗拉倒,給他丟豬圈去,看看他洗不洗。”聶遜嗓門比他還大。
李文忠被他吼得生平頭一次縮了脖子,昔日在朝堂上與文武百官對罵,口水打仗三百回合也不帶喝口水的李文忠,總算是被這幾日的山寨曆險記給折磨到知道害怕了。
官不與匪講道理,李文忠自己給自己做了個心理建設,隨後還是在華世宜身後不出來。
華世宜哭笑不得,“李大人,這裏也隻有破雲寨能夠讓你洗漱幹淨,為了您的風範,還是將就一下吧。”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多髒,你用完了那澡盆子都得報廢,不知道裏麵有沒有跳蚤呢。”
“你你你,有辱斯文。”
看看,給李文忠氣得,都結巴了。
華世宜有些謎之憐愛他,“算了算了,你們少說兩句吵得我頭疼。”
李文忠看了眼她這肚子,咽了咽口水,但也沒敢用小黑手碰華世宜,“丞相,您這肚子,是衛卿的吧。”
“現在該叫謝容了。”華世宜瞥了他一樣,囑咐道。
李文忠歎了口氣,“算了,下官洗了澡,再來勸您。”
他拱了拱手,羅刹這才讓人帶著他跟其他人去沐浴。
華世宜無奈,“這估計是朝廷派來的說客,倒是被你們關押在這折磨成了這樣。”
尹靖雁剛才差點沒被李文忠那小樣給笑死,現在等他一走是真的忍不住了,“我怎麽沒發現,李文忠還有這才華呢,看來聶遜你才是李文忠的克星啊。”
聶遜根本不知道李文忠是什麽人物,更沒料到自己創造了一個讓大楚第一諫官結巴的壯舉,隻是有些洋洋得意道“沒什麽,對付這種吊書袋子的,我向來有絕活。”
“得了,誇你一句就上天了,這裏土塵大,夫人跟我去正堂坐著吧。”
還是女人貼心,華世宜拉著她的手一塊走,見聶遜老老實實跟在後麵,便輕聲問道“許久不見大當家,跟聶遜可還好麽?”
“跟屁蟲一條,走哪都跟著,煩死了,也請謝將軍早點把他弄回去吧。”
華世宜低頭淺笑,“既然當年的事情都是誤會,大當家為何不能給聶遜一個機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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