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兒媳
大白的速度雖快,跑得卻極穩,一點也不覺得顛。
馬一跑起來,兩人就前胸貼後背地緊挨著了。
雲鶴川將屁股往後挪了挪,努力保持著兩人之間的距離。
看著身側飛馳而過的草木,書芷洛開心地笑了起來,這就是古人說的策馬狂奔!
腳下深及馬腿肚的野草散發著淡淡清香,路旁恣意生長的野花也芳香撲鼻。
她指著那些花草叫起來“那是草,那是花。”
雲鶴川皺起眉頭,這世子妃莫不是個傻的吧?
看到尋常的野花野草怎的這般興奮?
書芷洛來自未來2417年,那時人類的科技文明空前發展,但生存資源逐漸枯竭。
真實的花草樹木早已滅絕,裝點城市的都是全息投影下的假花假草。
如今能見到真實的花草、馬匹,她開心壞了。
讓大白放肆跑了一段路後,書芷洛才讓它慢了下來。
她摸著大白的脖子“大白真乖。”
大白歡快地打著響鼻,似乎很享受她的稱讚。
“咕咕……”
書芷洛的肚子不合時宜地響了起來,她摸摸肚子,原主已經餓了兩天了。
雲鶴川權當沒聽見。
“咕咕……”
一聲比一聲響。
雲鶴川從懷裏摸出一塊糯米糕“拿去。吵死了。”
她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這就是古人的食物?
在她所處的年代,食物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能量水,蛋白棒一類的東西。
輕輕咬下一口,香甜軟糯!
嗯,好吃!
雲鶴川看著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忽然感覺自己好像也有點餓了。
庵堂離京城也就小半天的路程。
兩人剛到王府門口,馬還沒完全停下,雲鶴川就忙不迭地翻身下馬了。
門口的侍衛看見世子與世子妃同乘一騎歸來,驚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不是說世子極其厭惡世子妃嗎?
怎麽還一起騎馬回來的,貼得還那麽近!
書芷洛剛在地上站穩,一個身影就撲了上來將她緊緊抱住。
這是書芷洛從娘家帶來的丫頭善善,從小就跟著她,對她那是忠心耿耿。
善善一邊打量她一邊抹淚“小姐你可算回來了,可嚇死我了。”
她聽說她被山匪擄了去,她嚇得魂飛魄散。
後來遇到押解山匪回城的莫北,才知道她已在回城的路上,她放心不下,就一直在這門邊守著。
書芷洛拍拍她“我沒事,就是有點餓,不如你給做點兒好吃的?”
她一路上就吃了個糯米糕,早就餓了。再說有了糯米糕的“啟蒙”,對其他的食物她充滿了期待。
“好,好,我給小姐做。”
守在門邊的老家仆也高興得不行,說“世子和世子妃都平安回來了,真是太好了,王妃在正廳等著你們呢,快去吧。”
雲鶴川和書芷洛便朝著正廳走去。
在廊下,莫北叫住了雲鶴川,說“世子殿下,屬下有要事稟報。”
莫北押著山匪先行,快馬加鞭,比他們早到一些。
看他一臉嚴肅,雲鶴川便交代書芷洛先進去正廳,自己走到廊下。
“什麽事?”
莫北將聲音低了下去,道“屬下原本要將那幫山匪押送到府衙,但那山匪拿出了一個信物,聲稱曾在睿王麾下效力,有要事要稟報睿王。屬下覺得此事或有蹊蹺,就私自做主,將他們押回了王府。”
那山匪頭頭嚎了一路,他聽得厭煩,本想一掌劈暈他,他卻拿出了信物,他覺得事有古怪,就將他下巴給接了回去。
那人一開口就要見睿王,還說有要事稟報。
“何事?”
“他不肯說,說除非見到睿王爺本人,否則他一個字都不會說。”
一個山匪能有什麽要事?
再說睿王大敗陳國,正在班師回朝,還得有幾日才能到京城,如何能去見他?
雲鶴川低頭思索了一會兒,說“我一會兒去見見他。”
莫北看了一眼正廳的方向,聲音更低了下去“他還說,他們親眼看見陳小姐將世子妃推下了馬車。”
雲鶴川眉頭一皺“當真?”
若真是如此,這一路上她怎麽一個字都不曾說過?
“屬下查過了,今天同行的還有陳小姐身邊的嬤嬤、丫頭,如今人都已被我扣下,世子可以親自審問。”
“走,去看看。”
書芷洛獨自走向大廳,便見上首坐著一個婦人,正是睿王妃趙氏。
睿王妃氣質雍容,保養得宜的臉上此刻卻滿是愁容。
下首背對著門坐著一個穿綠衣的女子,正道“姨母,這事兒怎麽能怪你呢,你也不知道山匪會跑到京城附近呀。”
這便是陳蓉兒了。
聽見陳蓉兒的話,睿王妃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五天前書芷洛出門看花燈,被人看到當街跟男人摟摟抱抱,鬧得眾人皆知。
她一生氣才讓書芷洛去庵堂思過。
她哪裏知道京城郊外突然出現了山匪,還把書芷洛擄了去。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她不喜歡她家兒媳婦兒,若她真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睿王妃仿佛已經看見了別人朝她吐唾沫、扔臭雞蛋、戳著她的脊梁骨罵她心腸歹毒,說她是把兒媳婦兒往山匪手上送的惡婆婆!
她打了個冷戰,甩甩頭,誠心禱告若書芷洛能回來,我就勉強認她這個兒媳婦兒。
就像是上天聽見了她的禱告,下一瞬,她就看見書芷洛正邁過大門,向她走來。
笑容浮現在她臉上,飽含熱情的、從未叫出口的“兒媳婦兒”三個字正要從她嘴裏脫口而出。
她忍住了。
這麽熱情會不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因為讓她去庵堂這件事做錯了,在討好她?
不行,做婆婆就得有做婆婆的姿態。
這麽想著,她又將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穩穩當當坐著,準備等書芷洛先上來給她請安之後,她再淡淡地安慰她幾句。
既不能太熱情,也不能太冷淡。
她在心裏稱讚了自己一聲,她果真將王府婆婆的氣派拿捏得死死的。
陳蓉兒全然不知自己姨母的心思已經轉過了幾道彎,更沒聽見書芷洛進屋的腳步聲,繼續說道“姨母,你想想,若是她品行端正,沒有在大街上跟別的男人牽扯不清,姨母你也不會讓她去庵堂思過對不對?”
“所以說,這件事情說到底也是書芷洛自己造的孽,與姨母無關的。”
陳蓉兒正說得起勁,突然感覺頭頂有一團黑影,她抬起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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