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未雨綢繆
時間已經臨近三月,整個春日卻滴雨未落。
莊稼人看著地裏幹成砂礫的土壤,眉頭緊皺,勸誡著家裏的小輩別種水稻之類的了,都種些耐旱的作物,以免這一年顆粒無收。
聞光寒看到這些種種,在自己寄往京城的作業後頭注明了可能會到來的北旱南澇。
諾久書見此,蹙眉,“有用嗎?”
將書信封好,聞光寒道:“盡人事吧。”
“嗯。”
消息是傳出去了,但最終效果如何不是諾久書這種平民百姓、聞光寒這種小小生員能左右的。
他們如今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保證自家那幾百口人能在這即將到來的旱災裏活下去。
諾久書也不是沒有經曆過旱災,她幼時的老家有一年便經曆過旱災,但那旱災持續時間不長,又有軍官開著軍車給他們送水。
在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就算一個地方旱了,還有足夠的能力將水運送過來。
但在這落後的大郢朝,任何一種災害對老百姓來說都是毀滅性的。
不隻有災難的傷害,更是期間滋生的人禍的威脅。
思及此,諾久書看向聞光寒,道:“阿寒,我們回縣裏去吧,咱們家人太多,不管有沒有災情,我都想先準備一下。”
“我也是這麽想的。”聞光寒沉吟道:“不過再等些日子吧,等老師回信。且咱們拖家帶口的,不方便行事”
聞光寒想了想,補充道:“便先讓人回去告訴娘,家裏生產的粉條和豆腐皮都留著,還有慈幼院,不若就搬到書穀去吧。”
慈幼院的人比明授書穀的人少,但也足夠多了,加上家裏的其他人,足有百多個,分開在兩處,實在不方便管理。
諾久書便點頭,“那在明授書穀的空地上得先建好房子。”
“嗯。”聞光寒點頭,隨後又道:“還得采購一些糧食,不然憑借紅苕,怕是養不活那麽多人。”
“不用。”諾久書想了想,道:“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糧食是有定數的,我能從其他地方弄到糧食,這些糧食就留給其他人吧,能多活一個是一個。”
聞光寒聞言,也不再多說。
隨後,二人便讓正遠過來,讓人回去傳話。
正遠聞言,道:“不若我回去吧,事情多,我回去也能看著。”
“也行。”諾久書點頭,家裏能頂事的人不多,也都有事在身,不若讓正遠回去,也幫一把手。
事情商量好後的第三天,正遠便帶上一些東西乘上了回去的商船。
天上的烈日越來越灼熱,察覺到不對的人也越來越多,整個府城有些人心惶惶。
諾久書一行人勉強留到了四月初,新一年的府試開始,府城人越來越多。
諾久書看著書齋裏人來人往的學子,偶爾還能聽到幾個學子就今南府幾月未落雨的事兒爭論得麵紅耳赤。
因著府試的氛圍,就連易向學和朱玉澤都偶爾出現在書齋,找聞光寒討論今年府試的事兒。
雖然府試同他們沒什麽關係了,但總歸是國家大事,又涉及災情。
這些學子總會在這幾天討論討論,好為人師的還會向那些趕考的學子們指點一二。
這日聞光寒正同兩個無所事事的貴公子討論功課能,便有布莊那邊的夥計拿了一封信過來。
因著天氣熱,布莊那邊不忙,諾久書便讓那邊的夥計隔一兩日便去驛站看看,看是否有他們的書信。
夥計拿來的書信直接遞到了諾久書手裏,她看著上麵熟悉的筆跡,心知這是京城那位的來信,便也不管聞光寒在會客了。
她直接去敲了會客廳的門,“阿寒,有急事。”
三人一同看過來,聞光寒同那二人道了歉,走向諾久書。
諾久書悄聲道:“京城來信了。”
聞光寒聞言,頓了一下,也不避諱著那兩人,直接將信打開來。
楊先生信,前麵是給聞光寒學業上的指導,後邊則是對旱災的回應。
諾久書問:“怎麽說?”
“就說他知道了,讓我好好做學問。”聞光寒無奈,又細細看著書信道。
“這事兒不是咱們能管的,老師既然知道了,應該會派人做好準備,咱們就顧好自己就行。”
“也好。”諾久書點頭。
但如果真的麵對災難,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袖手旁觀……
易向學見著兩人麵色凝重,不解問道:“聞兄、嫂夫人,家裏可是遇上什麽難事了?”
“若是遇上難事,二位盡管說出來,我二人能幫的盡量幫。”朱玉澤也道。
聞光寒想了想,道:“有些擔心今年的災情而已。”
目前已經四月了,南方澇,北方旱的狀況基本上已經很明確了,也沒什麽不好說的。
易向學樂觀道:“這有什麽,往些年也不是沒有過幾月不下雨的情況,但最多不過持續半年,隻要百姓勤快,總歸是餓不死的。”
朱玉澤凝眸沉思了一下,道:“未雨綢繆總是好的,我瞧著今年的情況確實有些嚴重,聞兄擔心的也不無道理。”
易向學見此,撇撇嘴,道:“為了和我唱反調還是真心的?”
朱玉澤白了他一眼,道:“今年南溯江江麵都落了多少了?我才懶得同你唱反調。”
被懟了一通,易向學想說什麽,但想到他們現在說的話題比較凝重,便不同他鬥嘴了,隻撇撇嘴,白了他一眼。
“就算今年災情嚴重,但咱們也做不了什麽啊。”他歎息了一聲。
聞光寒也知道以他們的身份做不了什麽,也歎了一聲,“能幫一個是一個吧。”
那日談話後,兩個風流公子也難得憂國憂民了一回,回去就同家裏長輩探討了這件事。
而聞光寒他們則是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府城,回去盛元縣去了。
至於諾久書自己,她則是抽空問了植物學者楊和吉,“楊教授,你說什麽作物比較耐旱,旱災之下也能成熟的那種?”
“木薯、玉米、小米、高粱等都比較耐旱。但能在旱災下堅持多久就要看旱災的情況了,畢竟植物都需要水分才能結果的。”楊和吉回答,而後問:“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們這兒旱了,也不知道要旱多久。”諾久書說到此,道:“楊教授,你那邊多種些紅薯吧,你那兒紅薯高產,以後我可能得同你換。”
“不用種。”楊和吉苦笑道:“就去年種的紅薯殘留的根葉,今年就長得不錯。簡直就是入侵物種。”
“可不是嗎。”諾久書難得同他開了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