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十四章 結草銜環,執鞭墜鐙
盛承和葉晚在手機店鋪裏買了手機,抱著一隻巨大福袋,還是惹得很多人矚目。
等買完之後,葉晚生氣地將福袋丟給了盛承。
“你自己拿,幹嘛要我抱著這個東西,穿街過巷。”
盛承笑了起來,他今天格外歡喜,心情也藏著一絲甜蜜,連葉晚生氣的樣子都覺得生動而鮮活,滿滿的生活元氣。
葉晚覺得買一部手機,真是見了鬼,才會想著去什麽新春裝飾區看看,買了這麽一個巨大福袋,拿回去吳珊家裏當手信麽?
兩人走出商場時,已經是天黑了。
吳家在靜安區有一棟三層的洋房老宅,是解放前建的,後來翻新過幾次。現在不是過年,都很少回去住。
距離商場這邊有一段距離,可是盛承故意對葉晚說不遠,走幾步就到了。
葉晚頓時臉色一變,想起剛剛在商場裏和盛承的嬉笑打鬧,這萬一讓吳家的鄰居朋友看見了怎麽辦。
“這麽近,你還叫我來買東西,還說我是你女朋友,剛剛要是遇見熟人怎麽辦?”
盛承見她緊張,笑道:“吳家平時不住在靜安區,他們的親戚鄰居,可不會來這裏買東西。”
葉晚這才冷靜了下來,嘴裏仍舊抱怨:“為什麽要買什麽福袋呢?”
盛承說:“我是一個人住的公寓,過年自然要打扮得喜慶一些。”
一個人住?
葉晚抬眸,問:“你不是盛家的二少爺,在盛家住?”
“我養父去世之後,大姐、大哥都搬出了老宅,我初高中都是在寄宿在鵬城的學校。”
“鵬城?你為什麽是在鵬城讀的中學。”
葉晚這才想起來,盛承是邱月白的高中學長,邱月白一家老早就定居在鵬城了。
“因為我答應過你父親的事情,當年沒有做到,所以就一直留在鵬城,看能不能打聽到你的消息。可惜到了今年,從真的找回了你。”
葉晚愣了一下,抬眸瞧見盛承眼眸醇亮,抿著唇,很是感慨的模樣,亦知他說的是真心話。
“我爸,也就是薑寬茹,他對你很好,是嗎?”
“薑叔叔對我何止是好,我的人生分為兩個部分,十歲之前十歲之後,薑叔叔讓我走出了大山,又在我父母雙亡之後,帶我來到申城。而我養父盛渤,則在孤兒院裏認養了我,牽著我步入盛家的門楣,供衣施教,還送我去國外留學,畢業後直接進入了盛世的管理層,這是多少人多少年都換不來的機會。結草銜環,執鞭墜鐙,我覺得,這兩個成語可以作為我之後一生的寫實。”
“結草銜環,執鞭墜鐙?”葉晚複念了一邊,道:“這不但許了今生,還許了後世。”
盛承鄭重說:“這是我養父盛渤教我寫毛筆字的時候,寫在宣紙上的一句話,所以他聽說我要留在鵬城讀書的原因,也沒有阻攔。後來養父過世了,大姐說盛家也需要我,我才到了國外去讀書。”
葉晚有些明白過來,盛承恰似青山鬆柏,堅毅端方的氣度,是怎麽樣培養出來的。說實話,當初的盛承看上去挺古代謙謙君子的範兒,但也是現在才知,那隻是看上去。
盛承幫葉晚裝了個新的電話卡。
葉晚看見新的電話卡,說:“新的號碼?三叔和三嬸是不接不熟悉的電話的,還有啊,你買的是申城的電話號碼,我原來的通訊App怕是登錄不上去了。”
盛承說:“我早就讓技術部的同事複製了你原來號碼的電話卡,用這張沒什麽問題的。”
葉晚挑眉,“你倒是準備得很周到啊。”
盛承隻是微笑。
連上網之後先下載了通訊的APP,結果一打開不負眾望地跳出了大量的信息,沒完沒了地震動與叮叮響聲,葉晚幾乎想把手機給甩出去。
“你拿著拿著……”葉晚把福袋抱了回來,卻把手機塞到了盛承的懷裏。
盛承失笑:“什麽意思,手機不要了?”
“不是,”葉晚側著身子,躲了躲,“社交恐懼症吧,太多信息了,我光想想都害怕。”
盛承很少看葉晚怕什麽,這次倒是稀罕,於是接過了電話,點開微信,信息確實是一陣大爆炸。
等調到靜音模式,才把手機還給了葉晚,遞過去的時候,眼尖看見了喬永孝相片頭像的備注是Joseph。
應該是喬永孝的英文名,雖然喬永孝是中意混血兒,可組織內很少有人叫他英文名。
倒是喬永天的英文名字與中文名字發音相近,大家都會習慣的叫他阿TIM。
這種備注上不同的稱呼,叫盛承有些吃味。
葉晚接過手機,刷起了手機的信息,點開吳珊的信息,裏麵幾百條語音,好幾通未曾接聽的電話。
當真是頭疼。
葉晚舉著手機給盛承看,有些氣急敗壞地說:“你看看,你早叫同事複製了我的手機卡不就好了,至於像現在這樣麽,我怎麽和三嬸交代。”
盛承把手機拿了過來,在搜索框裏輸入了自己的電話,發現備注是阿承舅舅。
盛承把眉一皺,問:“你那麽喜歡叫我舅舅麽?”
葉晚搶過手機,看見界麵居然是盛承,抬頭罵道:“你有沒有搞錯,為什麽要看我手機的備注。”
盛承低聲道:“我看我自己的,有什麽問題,倒是你,真喜歡叫我舅舅?”
葉晚瞥他一眼,囂張道:“我是住在我三叔家的,輩分擺著,不按堂弟一樣叫你舅舅,你倒是喊我三嬸一聲阿姨看看。”
如果盛承真的夠膽這樣做,那分分鍾看不見明日的太陽。
反正輩分都亂了。
葉晚隨著盛承越走越覺得不對,都走了九條街了,從大道走進弄堂,不是說很近走幾步就到了?怎麽還沒有到啊。
“我怎麽懷疑你在和我兜圈子?”葉晚走到一半停了下來。
盛承忍住笑說:“走不動了,要不然,我背你走。”
葉晚伸手推了他一把,嗬嗬,還君子,君他大爺。
“我能走,但你得告訴我地址,我自己查,看還有多遠。”
盛承見葉晚忍得咬牙切齒,就說了一個地址。
葉晚拿著手機查了一下地址,顯示起碼還有一個公交車站的距離。
算長也不算長,算短也不算短,可是從他們剛剛出來的商場,走到那個地址,坐車不是更加方便麽?
“阿承舅舅,你真是人老狡猾啊。”
盛承卻隻是笑,抱著福袋擋在麵前,掩蓋住忍不住的笑容。
葉晚無可奈何,隨盛承走在弄堂裏。
又走了一段路,盛承抱著福袋,穿著板正的西裝,如果頭發再梳上頭油,換個發型,倒真的像在拍《上海灘》。
斑駁的牆麵,頭頂是晾在竹竿飄飄在半空的各家衣裳,每家門口泛黃的門號牌,各家裏飄出來是飯菜香味,還有房子裏傳出來的電視新聞的聲音,仿佛走過的是一戶戶人家,也走過了一段段家門裏麵的曆史。
這是滬上人家特有的市民氣息的文化,就是鵬城1977仿造的那棟三層樓的老洋房,也模仿不來的人文氣息。
葉晚跟著他身後,天光暗了下來,走過一座座錯落有致的樓房,終於是到了弄堂臨街的一棟三層小樓。
盛承上前去看門鈴,葉晚才知道這藏在靜安區弄堂裏的吳家,可算是到了。
出來開門的是個係著圍裙的老阿姨,出來看見了盛承,喜笑顏開地和他說了一段滬語,然後結果盛承手裏的福袋。
老阿姨看向葉晚時,多了一絲詫異和審視。
盛承對老阿姨介紹:“這是葉晚,珊小姐的囡囡啊。”